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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姑娘了,可這幾十年的光陰里,我竟然從未體會過什麼叫做相愛。身邊的朋友們,或是早已白發蒼蒼的婆婆,或是正值人生巔峰的中年婦女,個個都對愛情如數家珍。只有我這把阿姨,仍然孑然一身,對愛情一竅不通。
朋友們總是勸我:你這把年紀了,也該找個相好的伴侶,不然就這麼孤孤單單地老去,多可憐啊!我聽了心裡只是苦笑,又能如何呢?相親這事兒我早就已經嘗試過了,可每每遇到個老頭子,看一眼就讓我望而生畏。我寧願孤獨終老,也不願委屈自己去勉強。
只是每當心裡的寂寞無處宣洩時,我也會對未來感到恐懼。我常常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行人來來往往,三三兩兩的,你儂我侶。偶有老年夫妻並肩而行,他們的神情顯得多麼恬淳、多麼幸福啊!有時我也會在夜裡輾轉反側,望着床頭那個永遠空空盪盪的枕邊位置,心裡空落落的,眼眶濕潤了。
這天,朋友約我相親。我略作思索,終於還是打起精神,希望這是個不錯的機會。下午四點,我就來到了那家咖啡廳。為了今天的相親,我可是費盡了心思。穿上了一身得體的淺藍色連衣裙,梳理好發絲,掐了掐紅撲撲的臉頰,對着鏡子使勁擠了個微笑。
阿姨,加油!這次說不定就能找到知心人了!我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喊道,表情努力裝出自信的樣子,心裡卻還是很緊張。
到了咖啡廳,我緩緩踱步進去,環顧四周。哇,這里的裝修可真不錯,桌椅都是素雅的原木色,牆上掛着一些抽象的裝飾畫,很有情調。我挑了個安靜的角落裡的空桌坐下,點了一杯拿鐵,靜靜地等候着對方的到來。
大約等了十分鍾左右,一個乾瘦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的步子很是躊躇,似乎有些難為情的樣子。我心裡就猜,是不是這就是今天的相親對象了。沒一會兒,他就走到了我的桌前。
您好,我是張偉,今天是來相親的。他終於開口打着招呼,笑容有些勉強。
您好,我是王淑芬。我站起身來,努力擠出一個更自然的笑容,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阿姨,我們就坐下來慢慢聊吧。他拉開我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神情里帶着幾分羞澀。
我是一名中學老師,在附近的一所完全中學任教數學。 張偉說着,神情稍微放鬆了些。
哦?那您一定是個很有學問的人了。 我感興趣地追問道:數學一直是我的弱項,要是有您這樣的好老師當年教過我,或許我的數學成績就不那麼糟糕了。
哈哈,其實教書也就如此而已,關鍵還是看學生的悟性。張偉謙遜地笑笑:不過教書確實讓我獲得了不少樂趣,每當看到學生茅塞頓開時,我就由衷感到欣慰。您呢阿姨,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我是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婦,幾十年如一日,操持家務、做做飯菜,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去了。我有些自嘲地說。
哎,您可是太謙虛了!張偉連連擺手:家庭主婦才是最不容易的,得一手遙控整個家啊。相比之下,我這個當老師的就輕松多了。
我跟張偉談起自己的家庭狀況,父母都已經老去,兒子也成家立業,離家在外。自己這些年來便形單影只,只能靠做些手工活打發寂寞的時光。張偉也說起自己的處境,妻子去世多年,獨自一人撐起一個家,生活清苦。
阿姨,您要是無聊的話,可以考慮重新就業啊,找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日子也就不會那麼單調了。張偉建議道。
可我這把年紀,哪家公司願意雇傭我呢?我苦笑着搖搖頭:就算找到工作,恐怕也只是些體力活累活吧。
那也比整日無所事事強啊。張偉說:總之要活躍生活,阿姨您的精神頭可不能垮啊。對了,您有什麼愛好嗎?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沉吟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其實還挺喜歡寫寫小說的,只是一直沒有個好的切入點,總覺得自己寫不出啥好東西。
就這樣,我和張偉的話題越聊越遠。不知不覺間,我竟對這個初次見面的中年男子產生了幾分好感。他溫文爾雅、為人謙遜,身上透着一股書卷氣,讓我有種突然被啟發的感覺。我看着他那張布滿皸紋卻難掩機智的臉龐,心裡油然而生一種由衷的贊嘆。
或許,這就是個不錯的開端吧?我暗自思忖,心底升起一絲暖意。
就在我們促膝長談的時候,咖啡廳里也漸漸熱鬧了起來。隔壁桌坐着三對年輕情侶,他們你儂我侶、痴痴暝目,說笑間充滿了令人艷羨的甜蜜。我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張偉,而他似乎也和我產生了同樣的心思,視線與我在半空中有一次不經意的交集。
就在這一刻,我的心砰砰直跳,仿佛被什麼猛地撞了一下。我隱約感受到,我和眼前這個陌生的中年男子之間,竟然有一種奇妙的、難以名狀的契合與惺惺相惜。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油然而生,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來。
阿姨,我們已經聊了這麼久了,您餓不餓啊?要不,我請你吃個晚飯?就在這個時候,張偉突然開口,語氣里帶着一絲曖昧。
我愣住了,只覺得臉上一陣燥熱。這算什麼?是在約我嗎?雖然我的年紀已不小,但對於兩性之事卻仍然青澀如處子。我支支吾吾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我和張偉便相視一笑,起身離開了咖啡館。他帶着我來到了一家風格怡人的小餐館,裡面布置得溫馨雅致。我們進去後很快就被引領到一處安靜的包廂里。
阿姨,您想吃點什麼?這里的菜品都不錯,您隨意點吧。張偉殷勤地將菜單遞給我。
你幫我選吧,我什麼都吃。我笑着回應,心裡竟然有些小小的雀躍。
就在這談笑風生的氣氛中,我似乎徹底放鬆了下來。我難以置信地發現,自己竟然對眼前這個男人產生了超乎尋常的好感。我們才相識沒多久,卻仿佛早已相視恨晚。是那涓涓的話語,還是那溫潤如玉的眼神,我竟然迷醉在他身上,甘之如飴。
也許是那瞬間的心靈契合,令我們兩個中老年人都身陷其中,無法自拔。我們對視一眼,雙方似乎都讀懂了對方眼底深處的渴望。我的血液在奔騰,像是置身於火山口,熱浪滾滾。
我被他持咳郁的語氣給徹底勾起了心癢,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就這樣,在那個夜晚,我們倉皇地離開了餐館,還沒來得及多想就已瘋狂地擁吻在一起。我們好像着了魔般,不顧一切地忘乎所以。
很快,張偉便帶着我回到了他的住處。那是一間不算寬敞的單身公寓,卻給人一種充滿力量的簡朴感。進門後我們便狂亂地開始剝去對方的衣物,好像身體里有一團無名的火在焚燒。我甚至在那一刻完全拋卻了一切羞恥,連同矜持和歉疚統統都被生吞活剝。我們激動得就像熱戀中的年輕情侶,互相擁吻、愛撫,發出讓人面紅耳赤的喘息聲。
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乾旱了太久的植株,終於得到了救贖般的滋潤。我們在那張狹小卻溫暖的床鋪上纏綿悱惻,難分難舍。我貪婪地親吻着眼前這個陌生男人的身體,大口呼吸着他身上的氣息,仿佛觸碰到了生命的本源。而張偉也滿懷着狂熱,用唇舌和手掌在我的體內肆意侵略,讓我戰栗不已。
我們就這樣以一種瘋狂而原始的方式彼此占有、饋贈着對方。我想,這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一見鍾情了吧。我們仿佛就註定要以這樣一種近乎荒誕的方式,在命運的無意之中走到一起。我們用滿懷癲狂的激情來詮釋命中註定,而我全然沉浸在這出亂倫狂歡之中,只剩下最原始的、赤裸裸的本能。
就這樣,我們在床鋪上糾纏了整整一個通宵。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解脫和滿足,仿佛在這場酣暢淋漓的性事中找到了生命的意義。我以為,這就是人生該有的模樣。而當最後一絲理智和羞恥心被我們拋諸腦後時,我們才終於相擁而眠,身心俱疲。
我強迫自己努力回憶起昨天的一切,才漸漸拼湊出一些片段。我們原本只是在咖啡館相了個親,本該就此作罷。可不知怎的,我們倆竟然被某種奇異的力量牽引在了一起。對視一眼,就好像靈犀相通般,無話不談了。我們就那樣沒來由地陷入熱戀,神魂顛倒般地滾到了床上,一夜狂歡。
我打起精神,決定要調查清楚來龍去脈。先前我們是曾互相交換過姓名的,只是因為受到了太大的沖擊所以才暫時遺失了記憶。我翻身下床,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開始在上面一件件翻找着線索。
啊,就在我的風衣內側,我發現了一個等待已久的突破口。那裡有一個塑料夾層,夾着一張還未過期的身份證。我抽出那張小小的卡片,仔細查看上面的信息。
此時,床上的張偉似乎也被我的動靜給驚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我赤身裸體地蹲在地上,頓時愣住了。他下意識想要遮掩身體,卻被身上的被單牢牢纏繞住,扭動了幾下反而更加狼狽。
是啊,我已經查到了,您就是張偉先生。我點點頭,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張狼藉的床鋪。
我倆就這樣爾虞我詐、支支吾吾地你來我往,氣氛一度十分冷場。片刻後我終於忍不住發笑,倒在床沿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張先生,我們這可把自己給弄糟了!
張偉也不自禁地跟着苦笑出聲,難堪萬分的神情終於緩和了幾分。看來他也意識到了昨夜的舉動實在過於瘋狂,荒誕到令人啼笑皆非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