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眼眸的堅定
註：本故事為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我今年69歲，兄弟姐妹6個，我排行老五。那個年代，村里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五六個孩子，有個人家還有七八個。用我父親的話來說，就是孩子多了是福，地里的活有人干。孩子多了，也不怕有的孩子不孝順，五六個孩子裡有一個孝順的，這輩子就值了。
那個年代，男人能頂半邊天，誰家要是沒有男孩，出門會被人戳脊樑骨，所以生再多兒子都不嫌多，家裡有六七個孩子，有三個以上的女孩，走路都感覺腰杆挺不直，偏偏我們家6個孩子，4個閨女2個兒子。
母親性格溫厚老實，沒啥脾氣，說話做事雖然慢吞吞的，但是為人和氣。父親埋怨她，她就笑笑不說話。
父親心裡有氣，對我和姐姐們態度就不好。大姐是家裡的老大，父親總教育她是長女，要擔起家裡的重擔，所以早早就讓大姐輟學，在家干農活。
家裡孩子多，吃不飽穿不暖。偶爾改善下伙食，父親都緊着二哥和六弟先吃，他們吃飽了，剩下的才給我們。我們姐妹四個從小就得幫着家裡幹活，啥重活累活都得干。
母親雖然不當家，但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她看不慣父親那種做法，可又不能說啥，畢竟那時候的女人，在家沒有話語權。
對女孩子而言，出生和嫁人是改變命運的兩次機會。
後來到了該找婆家的年紀，母親對這事比較上心，她想給我們姐妹找個好的婆家，窮富暫且不論，重要的是人好，公婆好相處，嫁過去不受氣。
那會相親不像現在這麼便捷，得靠媒人說合。村裡的媒婆就那兩個，母親為了我們的事，沒少買東西討好媒婆。
我是相親相了三次才成的家，丈夫是媒婆村上的，雖然離我的娘家有三十多里路，但丈夫和公婆都是老實人，在村里口碑挺好的。
我和丈夫見了兩次面，婚事就定下來了。出嫁那天，母親拽着我的手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嫁過去好好過日子，不要總惦記家裡，她和父親會照顧好自己的。我化了很簡單的妝，化妝師本來囑咐我不能哭，可我實在忍不住，只好一邊哭一邊擦眼淚。
我婆家條件一般，但婚後生活過得還算順心。公婆話少，家裡很多事要做主，他們都會和我商量。地里的農活也是大家一起干，不會都扔給我一個人。
在婆家過了一年多，回娘家的時候，別人都誇我變胖了，氣色也好了。
婚後四年裡，我生了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我和丈夫模樣還算周正，親戚們都勸我再生幾個。
我和丈夫也商量過這件事，但當時家裡條件有限，再加上婆婆身體也不大好，吃藥看病都需要花錢，就沒再生了。
我閨女雖然是女孩子，但長得像洋娃娃，特別可愛，公婆走哪都喜歡帶着她。兒子性格老實些，沒有女兒那麼會說，但從小也懂事，他是老大，知道讓着妹妹。
就是可惜兩個孩子都不是讀書的料，兒子念到初三，女兒念到初二。
公公的堂弟在外地開煤廠，需要幹活的工人，兒子畢業後就去那幫忙了。在那工作幾年，談了他一個當地的女朋友。
兒子23歲時成的家，過年時他把女孩領到我們家過年，我第一次當婆婆，沒有經驗，提前幾天就激動地睡不着，生怕因為我哪裡做的不周到，將來她嫁到我們家會埋怨我。
兒媳剛來我們家時，說的是她當地的方言，我聽不太懂，都是兒子在中間翻譯。後來相處時間長了，我能聽懂一兩個詞，能猜到大概的意思。
兒媳婦個頭不高，皮膚挺白，就是太瘦了，看起來只有八十多斤。
兒子結婚時，我和老伴出錢在老家給他蓋了四間房子，兒媳的娘家陪嫁了一些生活用品。
兒子結婚後，我問兒媳要不要分家？兒媳說人多吃飯熱鬧，分開過太冷清了，所以我們兩家就沒有砌牆，共用一個大院子。
兒媳雖然瘦小，但挺勤快的。我做飯的時候，她幫我燒鍋。我去地里幹活，她也跟我一起去。天氣好的時候，她又是洗衣服，又是曬被子，忙個不停。
兒媳婦是遠嫁，來到我們家不容易，所以我怎麼對我閨女，就怎麼對她。我閨女早上睡懶覺不想起，我也不會讓兒媳早起做飯。她們去逛街，我給閨女一百塊，就給兒媳一百塊。
兒媳懷孕那年，閨女也出嫁了。那會村里嫁閨女，陪嫁都少得可憐，我不想讓閨女在婆家被看輕，陪嫁的東西是村里最多的，除了一應家具、床褥被套等，還特意在箱底放了6000塊，這筆錢就是閨女在婆家的底氣。
閨女的婆家在鎮上，騎自行車半小時左右就到了。因為離家近，閨女隔一段時間就回娘家來住幾天。我擔心女兒總回來兒媳有意見，偶爾會勸女兒不要回來太勤，女兒故意當着兒媳的面說：媽，你太偏心了吧，這也是我家，憑啥我出嫁了就不能經常回來？
兒媳看出女兒不高興了，私下勸我不要再說那樣的話，她知道我對她好，有我女兒經常和她作伴，聊天，她感覺挺好的。
後來女兒也有了孩子，家裡就更熱鬧了。逢年過節，我和老伴在院子裡看孩子，他們年輕人在廚房忙着做飯，炒菜，吃飯時他們先敬老伴一杯酒，大家才開始動筷。
村里人路過我們家，都會說我們家真熱鬧，離得老遠就聽見我們家的笑聲。
孩子們年紀相差不大，偶爾有鬧矛盾的時候，我和老伴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在中間當裁判，免得說了外孫得罪閨女，數落孫子得罪兒媳。
孩子們覺得無趣，有爭執了也不再找我評理。慢慢地，孩子們大了，也就不打架了，一見面就跑出門瘋玩，到了飯點才回家。
外孫上了初中後，女兒和女婿外出打工，回來的次數就少了。一年難得回來一趟，我也捨不得她下廚，都是我和老伴提前把飯菜准備好，她和女婿到了就能吃。
臨走時，我也會拔點地里的菜和自家醃的臘肉給她帶着。
兒媳和兒子在鎮上開店做點小生意，平時忙的時候，我就去給她幫忙。老伴會做飯，兒媳沒時間做飯，老伴做好飯給我們送來。
兒媳覺得我和老伴上了年紀，怕騎自行車不安全，勸我們在家歇着，可我不放心啊，在我眼裡，兒媳和閨女都一樣，我能力有限，錢財上幫不了忙，出力氣的活，能幫多少幫多少。
孫子上縣城高中時，兒子和兒媳也搬到縣城做生意了，家裡只剩我和老伴兩個人，難免覺得冷清。
女兒和兒媳掛念我們老兩口，十天半個月就給家裡打一次電話，問問我們過得咋樣，家裡缺什麼東西嗎？要不要給我們買點東西讓別人捎回來？
我和老伴都是從窮苦的日子過來的，節儉了一輩子，能吃飽穿暖就很知足了，只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沒啥其他的要求。
三年前，老伴因病去世了。我們倆相濡以沫了一輩子，吵架的次數屈指可數。他這輩子雖然沒啥大本事，但對我是放在心上疼，不管是做飯還是做家務，從來不會扔給我一個人。他突然走了，我感覺天都塌了。
老伴去世半年多，我還是走不出來。我上了年紀，情緒又不好，大病了一場，在家躺了一個多月。
那段時間，兒媳請了假回家照顧我，給我做吃的，我尿褲子了，她也不嫌棄，幫我擦身子，洗衣服，天氣好了，推着我出門曬太陽。
有時候看到兒媳照顧我累得滿頭汗，我心裡很內疚。兒媳說：媽，爸沒有享福就走了，你可不能走。你看你孫子都長大了，再過幾年就成家了，我們還要好好孝敬你呢，你要多替爸活幾年，多享幾年福。
那段時間，女兒也來看望我幾次。兒媳照顧我太累了，女兒來的時候坐在屋裡陪我聊天，我會囑咐她幫兒媳干點活。
女兒聽了這話，起身問兒媳有啥需要幫忙的沒，兒媳說沒有，她就繼續坐着。
女兒來了幾次，都把自己當客人。兒媳一個人洗菜做飯，女兒也不去幫忙。鄰居來串門，問女兒怎麼來了？
女兒說：俺娘身體不好，我不放心，沒事就過來看看，給她買點吃的。
鄰居夸女兒真孝順，女兒也不推脫。
那天我來不及去廁所，褲子又濕了。兒媳去集市買菜了，女兒在家。我讓女兒幫忙我換衣服，女兒捂着鼻子說：媽，你是老糊塗了嗎？你就不能等嫂子回來再上廁所？
女兒給我換衣服時，一直在抱怨我不體諒她，就是看她閒着沒事干，故意給她找事做。
女兒把我嘮叨急了，我說：你嫂子給我換好幾次了，從來沒說過我一句不好，我就讓你換一次你就抱怨。
女兒嘟着嘴：你要是覺得嫂子照顧得好，那就讓她照顧唄。都說養兒防老，可沒說養閨女防老，我哥和我嫂子伺候你是應該的，我又不是應該的。
聽到女兒這話，我氣不打一處來。這些年我給兒子花多少錢，就給女兒花多少錢，就是怕她說我偏心，可她呢，以前我身體好的時候，幫她帶孩子，做好飯等她來，現在我需要人照顧了，她開始嫌棄我給她添麻煩了，來看我時啥活也不干，吃完飯就走了。
我慢慢能自理後，也看清了女兒和兒媳的差距。不過我也想通了，到了我這個年紀，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呢。
我對孩子們問心無愧，兒女們孝敬我也全憑自己的心意，兒媳對我好，我就多心疼她，女兒付出地少一些，我也不抱怨了，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我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少給他們添麻煩才是最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