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娛最神秘的男人,刷屏了

2024年2月5日 21点热度 0人点赞

2024開年,王傢衛“下凡”之作《繁花》爆火,“算是給內娛開眼了”。

劇情迎來結局,評價喜惡參半,其中一個角色卻始終獲得一致好評:爺叔。

他是寶總的領路人,充滿傳奇色彩的謎樣人物,授業解惑,帶有東方禪意的“教父”。

阿寶換上行頭蛻變為寶總時,他眼含淚光,仿佛穿越茫茫歲月,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隻一個鏡頭,便讓無數觀眾感嘆:“在他面前,胡歌還是嫩了點。”

看到演員表,不少人的記憶猛然蘇醒:“這個深藏不露的爺叔,不是那個瘋瘋癲癲的濟公嗎?”

沒錯,“濟公”遊本昌,年逾九十,仍是精神矍鑠,通透睿智,講起臺詞來中氣十足。

從“管天下不平事”的濟公到“老神仙”爺叔,數十年過去,有人說他是“龍套裡跑出的老戲骨”,是肯定,也是唏噓。

“苦修半生,成就一角”

在戲內說著一口流利滬語的遊本昌,並非上海本地人。

1933年,遊本昌出生於江蘇泰州。

他從小就喜歡跟著傢人看話劇、聽評書,喜歡看卓別林的電影,聽濟公的故事。

他與上海結緣,始於兒時體弱多病,六歲時,父母聽取一名僧人的意見,將他送到上海法藏寺,直到十幾歲父母才接他回傢。

遊本昌(下排 左二)舊照。

到高中時,他已在學校劇團頻頻獲獎,後來還被保送到上海戲劇學院,畢業後進入北京實驗話劇院擔任演員。

然而遊本昌雖然長相標致,卻並不符合當時濃眉大眼、身材高大的主角形象。

演藝圈人才濟濟,他似乎註定和主角無緣。

戲演了幾年,遊本昌明白問題的關鍵,演員不長一帥,就長一怪,而自己“平平無奇”,不能演主角似乎也不意外。

年輕時的遊本昌。

彼時在遊本昌心中,演戲是很神聖的事,第一次到劇院時,他在舞臺邊上緊張得不敢看。

他形容自己是一個“佐料演員”,不是魚、不是肘子、也不是魚翅。

“但是一部戲沒有佐料,也不行。”

默默努力、背劇本、練唱功,成了遊本昌的日常;因性格低調,不善交際,在“百花齊放”的話劇院裡,他不算引人註目。

遊本昌(下排 左三)曬出的舞臺合照。

那些年,他演過的角色五花八門,遊行隊伍裡的群眾,軍隊裡的戰士,貴族的傭人……

其中一些角色別說名字,連句像樣的臺詞都沒有,跟著主角從上場口走到下場口就算演完了。

遊本昌當時有個似乎不夠遠大,也不太像樣的理想:當一個夠格的配角。

在劇目《大雷雨》裡,他飾演一個“仆人”,攏共戲份不過十幾秒。

為了這點戲份,他看了19本不同的中譯本原著和文學評論,去了解18世紀俄國農奴制的歷史,隻為了深入了解一個農奴的心理狀態和穿衣打扮。

“角色沒有臺詞,不代表沒有聲音。”

哪怕一個農奴角色,他的聲音可以來自他幹活時摔斷的腿,來自他走路時的上氣不接下氣,來自疲乏到喘不上氣時,看到椅子想坐卻不敢坐的無奈……

“舉輕若重”,遊本昌用這個詞形容自己的演繹配角的前半生。

一點點經驗積累下來,有時一場戲跑完,遊本昌能演上四五個配角。

在年輕的遊本昌看來,自己不是一個天才演員,隻是熱愛戲劇。

而在戲裡,哪有什麼小角色,“都是活生生的人物啊”。

隻是不同於後來很多人形容的他是“甘於配角”,遊本昌認為自己是有些野心在的:

“我今天是配角,明天就不一定了。”

1980年,遊本昌憑《一仆二主》曾獲得文化部授予的表演一等獎。

但那個明天有多遠,誰也不知道。

話劇是群體的藝術,不主張突出個人,演戲多年,遊本昌鮮少演主要角色。

後來趕上動蕩時期,沉寂的時光差點斷送了他的藝術人生。

回憶那段時間,“命運是使人上上下下、來來去去、起起落落、沉沉浮浮,你要客觀地對待生活。”

到地頭,到工廠工作時,有農民讓他唱一個,遊本昌就唱,做演員的就要征服觀眾。

人生轉折點發生在50歲那年,遊本昌和妻子二人拿出自己的積蓄,做了一臺啞劇。

啞劇當時由西方傳入國內,頗為冷門,但遊本昌出色的演出,還是贏得了熱烈的掌聲。

第二年,他的啞劇小品《淋浴》上了春晚,憑借出色的表演,吸引來了《濟公》的導演張戈邀請他來出演濟公。

這個傢喻戶曉的角色,無疑是遊本昌人生中最重要的角色之一,但當時他與濟公差點擦肩而過。

彼時的遊本昌已經52歲,演過了79個配角。

起初他想爭取這個兒時看戲時迷上的傳奇人物,但有消息傳出,著名演員嚴順開將出演這一角色。

遊本昌心情復雜,兩人是師徒,是好友,也是“對手”。

在濟公前,他們都爭取過《阿Q正傳》的阿Q一角,隻是遊本昌惜敗,嚴順開則此角色一炮而紅。

阿Q角色形象(左)遊本昌(右)。

盡管後來得知劇組看過表演後,當即決定由他飾演濟公,遊本昌仍不太自信:

濟公是佛,和活生生的人還不一樣。

當時內地電視劇剛起步,這劇要怎麼拍、拍多少集、如何塑造好“專管人間不平氣”的濟公,所有人都很迷茫。

怎麼辦?遊本昌查閱了大量典籍,終於頓悟:既然誰都沒見過濟公,不如塑造一個讓老百姓喜歡的濟公形象。

圖源:澎湃新聞

拍攝時,遊本昌基本每天睡覺不超四五個小時,開拍兩集後,還在天天琢磨濟公的走路方式。

有一天他在亭子裡休息,聽到導演喊開拍了,急急忙忙穿著鞋子就跑了起來,全然不顧鞋子還在腳後跟上趿拉著。

跑著跑著,他突然想到,成了!這就是濟公走路的方式!

搖搖晃晃,一步三顛。

條件艱苦的歲月裡,演繹出一個“濟世為公,濟公不濟私”的濟公形象,有太多不易。

拍打板子鏡頭,群演打起來有點假,遊本昌就要求撤去軟墊打了十幾次,妻女來探班看得直掉眼淚;

拍吃雞腿戲份,四十幾度的天,道具雞腿都臭了,遊本昌還得演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導演喊卡才去旁邊吐掉。

在遊本昌的演繹下,嬉笑怒罵,狂放不羈,戲謔人生的濟公形象深入人心。

在《濟公》裡有一場教科書式的表演,當濟公用火焚毀自己早已無人的宅院時,他一半臉哭,一半臉笑。

沒有淚痕,也沒有大笑,卻盡顯濟公半生的瘋癲與滄桑。

這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遊本昌練習了三個多月,隻為詮釋“喜和悲是人生的兩極的情感表現”。

濟公經典鏡頭。

隨著劇情的深入,遊本昌對濟公的理解漸入佳境,形象細節有不少來自於他的創造。

“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

濟公的“破衣爛衫”,是他拿到潔凈衣服後,再手扯、打補丁得來的;帽子和扇子也經過他的加工,隔一兩集就得換一個。

原本有個細節,濟公餓了,就試圖吃白食,用手抓人傢的白饅頭,留下黑黢黢的指印。

饅頭臟了,老板很生氣,濟公卻兩手一攤,沒錢。氣得老板隻能把饅頭給他,濟公還不罷休,伸手又拿一個。

但遊本昌覺得,濟公不會這麼敲人竹杠,就改成拿完饅頭,轉身扔下銅板,饅頭攤販一笑一指:嘿,這和尚。

這一改動,調皮的濟公形象被勾勒出來,也“不會帶壞小孩子”。

他理解的文藝作品,應該像卓別林的電影一樣,站在草根和大多數人的立場上。

正是憑借這部劇,遊本昌獲得了第四屆金鷹獎最佳男主角,從此一舉成名,傢喻戶曉。

而當年拍攝這部劇的片酬不過一千元。

盡管遊本昌版本濟公深入人心,但是他從來不覺得隻可以有一個版本的濟公。

郭德綱曾向遊本昌請教,你看我這體型演濟公合適嗎?

遊本昌回答:你就放心演,大膽演,佛本無相,每一個人都可以演自己版本的活濟公。

來源:《今夜有戲》

“不到黃河心不死”

作為一代觀眾心目中的濟公,後來曾有消息傳出:濟公扮演者晚景淒涼。

遊本昌澄清說傳言不真,但那些年,他也的確艱難,妻子重病,演藝生涯也不太順。

《濟公》火了,遊本昌並非沒有賺錢機會,劇本遞過來,但看完總覺得“太淺顯了”。

他拒絕了一大批角色,得罪了很多人,電影廠領導來勸,一勸就是一個小時,但他就是不接。

“我的要求並不高,隻要是及格之作就可以幹啊,隻要不挨罵都可以。”

結果這一閑,就是二十年。

《濟公遊記》海報。

後來有觀眾問,什麼時候能再看到濟公,他為了兌現承諾,就自己成立了公司,不幹別的,就拍濟公。

“錢是幹嘛用的,錢是手段呀,錢是手段不是目的,人要站在錢上考慮問題,而不是趴在錢底下考慮問題。要做財主,而不是財奴。”

當時很多劇組找高級酒店做宣發,遊本昌卻帶著《濟公遊記》來到少管所,希望濟公的精神可以影響到這些孩子。

他還在北京史傢小學開設表演課,不收一分錢,組織孩子為盲童表演音樂劇,讓自閉癥、多動癥的孩子能發揮自身天賦。

2000年,他自費且自導自演了百集啞劇《遊先生啞然一笑》,商業片爆火的年代,他把賺的錢都賠了進去。

六年後他拍了《了凡》,飾演雲谷會禪師,故事是好故事,就是不賣座,又賠了。

遊本昌並不打算放棄,那些年,他賺來的錢都投入作品,這個“倔老頭”有條準則:

不該幹的東西,你給我多少錢,不幹;該幹的貼錢也幹,賠本也幹。

80歲時,遊本昌做了更不賺錢的話劇《弘一大師:最後之勝利》。

他去寺廟體驗生活,劇本、演員都自己操持,三場下來就是百萬場地費和勞務費。

為此他賣掉了北京的房子,希望將弘一法師李叔同的精神呈現給觀眾。

演出的第一年,《弘一大師:最後之勝利》幾乎沒有盈利,投入顆粒無收。幸好第二年,靠著口口相傳,作品才大火。

如今這一作品一年演出已超過130多場,並受邀到新加坡、美國、意大利、加拿大等地演出。

2012年,遊本昌成立了藝術團,招收一批落榜了但是熱愛表演的藝術生。

他堅持親自為他們授課,沒能考上學校也沒關系,他說:“爺爺要你。”

圖源:《李獻計歷險記》

如今年過九十,遊本昌無謂賺錢,也不想養老,隻想盡可能多演點,演好點。

某次錄制,節目組播放了《淋浴》片段,他仍很激動,感激春晚讓觀眾熟悉了自己。

“演了30年話劇,每天如果演一場,客滿是1000觀眾。

演30年都不頂這一天一晚上上億的觀眾,所以責任感很強烈,可以死而瞑目了!”

“非凡非仙,笑看人生”

在遊本昌身上,始終有股感染人的勁兒,有種樂觀的精氣神兒。

進入“80後”行列後,他還喜歡穿潮衣,玩直播,一不留神成為了年齡最大的網紅。

他玩微博、拍抖音,稱網友為“親愛的娃娃們”,網友則稱他為“濟公爺爺”

他沒有什麼架子,也不講大道理,說些正兒八經的客套話。

有時戴起假發,一人分飾多角拍戲,惟妙惟肖地同時扮演“丈夫”和“妻子”,有時說些“土味情話”。

很多人不知道,到今年“濟公爺爺遊本昌”在抖音已有1190萬粉絲。

2024新年祝福視頻裡,他穿上標志性的濟公服裝,稱呼粉絲們為“娃娃”,一如當年的濟公模樣。

見過3500萬 的點贊嗎?

到現在,他已經演過了100多個角色,聊起每一個角色,都是神采奕奕。

甚至至今還記得列寧、孔乙己、濟公等角色走姿的微小區別。

《少年歌行》裡的忘憂大師,是無心的光,也是救贖,觀眾看完他的表演感嘆:“我的眼淚不值錢”;

《李獻計歷險記》中的老年李獻計,為了拯救愛人不斷穿越時空。

僅僅10分鐘的客串,一句沒有聲音的臺詞,一個眼神便勝過千言萬語。

“對不起”

拍《繁花》時,因為年事已高,他的肺活量變小,邊說臺詞邊做動作常會喘不過氣。

大傢勸他可以不用一條過,但他仍堅持,關機後隻能一直撫著胸口坐在旁邊大口喘氣。

在他的傢裡,還掛著一張抬起頭就能看到的匾,上面寫著:以文藝化導人心。

多年來他一直在演出,學習,保持演員的自覺和狀態,珍惜每一個機會。

八十多歲演《繁花》,他很興奮:“我從小向往電影、喜歡電影,到了八十了,始終就沒搞上,已經絕望了,結果突然告訴我,王傢衛導演要找我,有部片子,可想而知,我的心情啊。”

九十歲在舞臺上演出,他亦感激:“感謝大傢還能想起我,記得我,喜歡我。隻要觀眾願意,我會一直活到老,學到老,幹到老。作為演員,這就是我最大的快樂。”

蒼老,但不暮年;破爛,但不頹唐。

濟公如此,遊本昌亦如此。

走過大半個世紀後,這個可愛的老人對戲劇,對觀眾仍是一腔赤誠:“年輕的朋友們,我永遠陪伴你們,一起向前!”

“隻要你喜歡,我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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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新周刊微信公眾號,本文轉載自:槽值(ID:caozhi163163),作者:槽值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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