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年，總是從香腸、臘肉、豬腳、扣肉等美食開始的，那些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美食，是母親一年辛勤勞作的結晶，也是我味蕾上的記憶。
進入臘月，母親便開始忙碌起來。傢裡的年豬殺了，母親開始熏臘肉、灌香腸。就算隔了30餘年，我依然清晰記得那些畫面：母親穿著藏青色的棉襖，手裡拿著磨得鋒利的菜刀，正在認真地切肉，五花肉、半肥半瘦的前腿肉、豬腳、排骨等，都是用來醃臘肉的。母親將鹽與花椒混合後，用手將它們使勁塗抹到肉上，然後放到盆裡等候入味。
瘦肉切成細條狀，然後撒上精鹽、花椒面和少許辣椒面。母親用竹筷將它們仔細拌勻，然後開始灌香腸。那時，我站在一旁看著，覺得很好奇，母親便笑著說：“想學嗎？我教你。”於是，我也學著母親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將瘦肉往腸衣裡塞。
香腸、臘肉做好後，母親把它們懸於土灶上方的梁上。在煙熏火燎中，這些肉慢慢變色，水分漸收。母親還會用小針刺香腸，將裡面的空氣排出。偶有陽光透過窗子灑在那些肉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每當這時，我總會忍不住去聞一聞，那種香氣仿佛能穿透我的鼻腔，直達心靈深處。我知道，那是母親的味道，是我們鄉下年的味道。
除夕那天，母親從早上開始忙碌，到了下午，一桌豐盛的年夜飯便擺上桌子。豬腳、扣肉、折耳根、豆腐……那些美味佳肴都是母親精心準備的，我們一傢人圍爐而坐，其樂融融。那一刻，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屬於我們。
豬腳是母親的拿手菜，她會加入一些傢常的香料，把豬腳燉得軟糯可口，然後再加入蘿卜同燉。每當吃到豬腳的時候，我總會想起母親那慈祥的笑容，想起那些陪伴我成長的日子。
扣肉是父親最愛吃的一道菜。臘月二十三後，母親會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切成一片片，準備好小米，用白糖加豬油炒成汁後，將汁與蒸好的小米充分混合，再與五花肉一起裝盤後放在鍋裡蒸。蒸好的扣肉色澤紅亮、肉質鮮嫩，讓人口水直流。
如今的年味，在高樓大廈和鋼筋水泥的包圍下，已經變得有些陌生，不再是那個充滿鄉土氣息的味道。可是，那些來自故鄉的美食味道，卻像一首熟悉的歌謠，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味蕾上，成為我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藏。無論我走到哪裡，那份故鄉的味道總是如影隨形，給我帶來無盡的溫暖和力量。在我心中，它永遠是那道最美的風景，陪伴著我走過每一個美好的瞬間。
街頭巷尾，紅燈高掛，熱鬧非凡。年的氣息越來越濃烈，我不禁開始懷念起傢鄉的年味。那些香腸、臘肉、豬腳、扣肉、折耳根、豆腐的美味，仿佛還在嘴邊回蕩，讓我回味無窮。它們不僅僅是我味蕾上的美味，更是留在我心中最美好的記憶和最濃烈的鄉愁。
（作者單位系貴州省餘慶縣教育體育局）
《中國教師報》2024年01月31日第16版
作者：趙仕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