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夫婦與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

2024年2月6日 17点热度 0人点赞

已有一段時間,網上有一種懷念上世紀中半段,中國社會的那種生存狀態。在這新舊社會相交替的時候,出現不同的聲音也屬正常不可厚非。

今天,我在這篇小文裡講述一個真實的故事,或許會讓人們有新的啟迪與思考。

二十世紀的中國,有一個著名的翻譯傢、作傢與文藝評論傢,他一生共計譯著34部,500百萬餘字,他就是被文學界譽為不可多得的翻譯大師——傅雷,他著的作品《傅雷傢書》更是膾炙人口。

傅雷(1908.4.7—1966.9.3)生於江蘇省南匯縣魚潭鄉(今上海浦東新區航頭鎮)。他1926年讀於上海持志大學,1927年留學法國巴黎,開始翻譯外國文學。1931年—1933年9月,翻譯名著《約翰·克利斯朵夫》、《高老頭》。1935年—1936年《米開羅琪羅傳》。往後譯著不斷。

1954年傅雷被扣上“右派”帽子無端被批判,給他的心上留下了巨大陰影。1961年才被平反。

1966年8月,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烈火開始在全國燃燒,傅雷的兒子傅聰在國外,傅雷被打成反動學術權威有裡通外國嫌疑,受到揪鬥批判。他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崩潰了。

1966年9月3日上午,傅雷與妻子朱梅馥(鋼琴傢)在上海江蘇路284路5號住所“疾風迅雨樓”自殺身亡。次子傅敏在北京,偌大的上海隻有親人——朱梅馥的胞兄夫婦與相處多年的老傭人菊娣,三人得到通知到場。

當年冬天的一個寒冷的晚上,朱梅馥的嫂子與侄兒心情忐忑不安地在傢裡等一位神秘的人——此人在先前打來一個奇怪的電話後又寫來一封誠摯但沒有署名的信。

10點鐘了,一個年輕的姑娘臉上戴著一張大的白口罩,緩步地跨過門檻,隨手就關上了門。她瘦小的身子,舊的深藍色佈上衣,深色長褲下一雙黑佈鞋。

“我冒昧前來,是因為我讀過傅雷的書,聽過傅傢的琴。我到火葬場去,聽那邊的人說,如果沒有人認領傅雷夫婦的骨灰就要處理掉。認領須親屬出面,我隻好打聽到你們。”

“我姓高,你們如果有困難,相信我可以委托我去辦,我沒有什麼顧慮的。”

第二天早晨,那個單薄的姑娘仍帶著白口罩穿著一身舊衣,隻是手裡多了一隻佈質的提袋(當時上海人出門盛放東西的袋子)。她與侄兒到了火葬場,她出面交涉了許久,才帶出兩隻沒有名字沒有照片暗紅色骨灰盒。

“走吧,辦事情去!”姑娘招呼侄兒走路到骨灰寄存處繳寄存費,然後跟工作人員走進後面的平房包,她親自搬來木梯子,把侄兒遞給她骨灰盒平平正正地放好。

不久,“造反派”抄了傅雪夫人朱梅馥胞兄的傢。姑娘的來信與骨灰寄存證落到“造反派”的手裡。

“她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我們一定要抓到她!”造反頭頭聲色俱厲。

侄兒被“造反派”塞進一輛黑色的小轎車,讓他帶著到派出所、公安局、學校到處查找認領傅雷夫婦骨灰盒的姑娘。線索就是她喜歡鋼琴,她聽過傅雷傢動聽的鋼琴聲。

從業餘鋼琴輔導班到附近中學,經過一番雞飛狗跳的查找,終於找到中學已畢業的高姑娘傢——父母經常改行經常失業,一傢人過著清苦的日子。姑娘傢裡,“造反派”隻看到桌上一架舊的小收音機,一本薄薄的傅雷翻譯《巴爾紮克短篇小說集》手抄本,上面的字跡工整秀麗。

晚上7點,高姑娘回來了。

“傅雷的骨灰是你領的嗎?”

“是我去領的。”

“你為什麼去領?”

“他是一個文學傢,一個著名的法國文學翻譯傢。”

“你還有很嚴重的問題,跟我們走。”兩個“造反派”挾持姑娘出門去,留她瑟瑟發抖的父母。

高姑娘受到審訊:“為傅雷的事,寫信給中央是你嗎?”

“是的,我寫過一封信給周總理。”

“為什麼不具名?”

“保護自己。”

“那些事,是誰派你幹的?”

“我怎麼想就怎麼做,沒人指使。”

高姑娘被訊問了一晝夜,找不出突破口又聽傳說姑娘是個怪人後,被放了。

傅雷1979年平反昭雪。1980年的夏天,傅傢的後人才找到14年前的高姑娘。

古希臘的哲學傢們認為人類的10大美德分別是:智慧、公正、堅忍不拔、自我控制、愛人、積極、勤奮、正直、感激與謙遜。網友們想想:這平凡的高姑娘具有以上哪些品質。

這篇短文能夠解變有些人的想法是筆者的小小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