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蘋果在美國開啟了其頭顯產品Apple Vision Pro的預售。蘋果公司的產品，品質與設計一向是有口碑的。業內評價，Vision Pro的顯示、感知、交互都是同行業頂尖水平。
不過，在我看來，這並不會是蘋果公司的另一個iPhone時刻。所謂iPhone時刻，指一個公司推出的產品，具有革命性的轉變意義。蘋果推出iPhone一舉開創了新時代，但如今的Vision Pro顯然達不到這個水平。
第一個問題，Vision Pro價格太貴。Vision Pro有三個版本，256GB、512GB和1TB，售價分別為3499美元、3699美元和3899美元，約合人民幣2.5萬到2.8萬元。預售之後，在國內電商平台上，很快有了代購價格，3萬起步，最高叫到了9萬。不過，這只是發售溢價，隨後很快降低，降至3萬元至5萬元不等。
蘋果公司隨後也宣布了一項優惠政策：蘋果員工將有機會以75%的價格購買Vision Pro。但這個價格仍然太高。2007年發布的初代iPhone，起售價僅為499美元，當年美國人均GDP是4.81萬美元。現在，Vision Pro起售價是3499美元，美國人均GDP為8萬美元。顯然，這就不是一個普及的價格，不管對中國人還是美國人。
第二個問題是，Vision Pro太重了。Meta發布的Quest 3頭顯設備重量為515克，而Vision Pro的重量則達到了600-650克。很多人反映戴了20分鍾就感到頭疼、脖子疼，垂墜感明顯。網上還流傳着用戶鍛煉脖子的搞笑圖片，調侃Vision Pro的重量。
其實價格和重量等問題，只要一代代的技術發展與迭代下去，都相對好克服。Vision Pro最大的優點，是降低了這類產品的社會性和生理性成本。VR這類產品的沉浸式體驗，在社會性和生理性上，都是高成本的。在這一點上作為MR（混合現實）的Vision Pro，比VR（虛擬現實）有很大的進步。
沉浸感、虛擬感的另一面是完全與現實切斷聯系。只有切斷現實，才能進入另一個虛擬現實。這是一個非常高的成本，而且在邏輯上不可克服。與現實切斷，意味着需要全面的安全保障。首先是身體上的安全。需要軟包的牆壁，封閉的房間，不被外來物體、人碰撞的環境。這就意味着，當設計師戴着頭顯，設計一輛車，公司提供的工作場所，就不能僅是一個隔間，而是每人15平方。這是一個很高的成本。這個成本，比任何設備都高得多。
Vision Pro作為混合現實MR，本身的特徵，那就是在所沉浸的虛擬空間和現實空間，可以無縫切換，甚至能同時保持。在進入虛擬世界的時候，你能看到你的同事，能看到你的鍵盤。這才是Vision Pro最大的優勢。看到鍵盤意味着可以辦公，看到同事意味着身體和社交上的安全感。這就極大地降低了使用成本。
Vision Pro成本雖然降低了，但提供的「好處」，相比之前的產品，並沒有本質性的改變。
Vision Pro從產品設計上已經最大程度地在利用蘋果成熟的生態。Vision Pro可以和蘋果所有產品互聯，可以在屏幕上顯示三種不同操作系統的應用程序——iPhone的iOS應用程序、iPadOS應用程序，還可以通過Wi-Fi連接到Mac，操控Mac屏幕上的應用。但目前來說，並沒有看到什麼革命性的應用前景。
目前，Netflix、YouTube和Spotify等各大流媒體平台，沒有計劃為蘋果Vision Pro提供專門的應用，且不允許其用戶使用iPad版本。實際上，Netflix和YouTube都有為頭顯設備Quest開發應用，業內猜測，不為蘋果開發應用，或許是因為與Meta的獨占協議。但另一個原因，可能還是Vision Pro的用戶數量太少了。蘋果計劃發售20萬-40萬台，作為對比，當年蘋果iPhone14發布，蘋果首批備貨就高達3400萬部。
用戶數量其實只是應用的另一面，應用足夠好，需求足夠強，用戶自然會上升。但問題在於，不管是VR還是MR，對人類的意義似乎有限。
VR也好，MR也好，都是提供了Z軸信息。人類有從2D透視中獲得Z軸信息也就是獲得3D感的能力。看2D電影的時候人能清楚地知道，人一前一後，沒人會分不清楚。既然如此，人們就不願意增加一個戴上設備的麻煩。
在3D電視、電影最火的時候，nVidia為CAD、3dMAX設計師提供過一款工業3D眼鏡。戴上眼鏡，設計師就能看到屏幕上顯示的立體圖形，感知到Z軸的信息，也就是深度信息，更利於設計。但是，設計師們沒有選擇這個產品。因為對他們而言，2D屏幕上，通過透視得到Z軸信息已經足夠了。
其實，隨着VR技術的普及，VR的應用成本已經很低了，有些場景下，幾乎是零成本了。現在裝修設計師會把3D效果圖傳到網上，然後發鏈接給客戶看。有了這個效果圖，再生成VR，成本幾乎為零。現在看效果圖的網站，幾乎都額外的、免費提供這個服務。只需要在手機上點VR看圖，然後再去花幾十元，買一個簡易頭顯，把手機放進去，就可以實現身臨其境地感受裝修效果。裝修不可謂不重要，但幾乎沒有人這麼去做，因為通過2D去感受3D，對消費者來說，已經足夠了。所以，除了少數使用場景，或者發燒友，Z軸信息並不那麼重要。
視頻會議解決方案提供商Zoom宣布了一款新的空間應用程序，將在Vision Pro的「無限畫布」上運行，支持用戶通過Vision Pro攝像頭創建可在空間中表示的角色，並在視頻通話期間充當用戶的替身，這些替身還能夠復刻Vision Pro佩戴者的面部表情和手勢動作。但問題是，對於遠程會議者來說，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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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遠舉
責編 陳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