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瀨玻璃丨文
有人說「過年就有時間玩游戲了」。之前我信這一套，但現在只能告訴大夥這東西還得分人。
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看我從放假到今天，整整一周過去，電腦里的《碧藍幻想 Re：Link》依舊嶄新，就應該知道我的春節到底有多顛沛流離。親戚來，親戚去，最後能留給游戲的卻還是和往常一樣。
話雖如此，過年也有過年的好，走街串巷雖然忙碌，但對我來說空閒時間也實打實多了不少。零碎的時間玩不了游戲，就乾脆把年前沒看完的一些便宜動畫翻了出來，而《勇者赫魯庫》就是其中之一。
《勇者赫魯庫》是去年年底完結的動畫。
開播之初，它是眾多原作粉的「活久見」，在沒有什麼話題度的7月里，不少 UP主 也會因為它的原作漫畫，而把動畫放進「推薦」的范疇。
但隨着動畫正式播出，動畫質量粗劣得讓人不忍直視，導致即使有原作光環的加持，《勇者赫魯庫》的存在感也越來越稀薄，逐漸變成了那種沒什麼人在意的「便宜動畫」……我也是那會跳坑的其中之一。
僅存的美好
但有意思的是，在動畫正式完結之後，《勇者赫魯庫》的討論反倒多了出來，在貼吧論壇，它因為其他作品「慘遭動畫化」的經歷而被反復談起，被不少人戲稱為「慘遭動畫化」的經典。
聊起這部作品，不少人會提到《勇者赫魯庫》的原作有口皆碑，但因為漫畫已經完結了好幾年，所以很少有人會聊到具體細節，這難免會讓人感覺有一點遺憾。
所以趁着過年這最後一點時間，順着話茬簡單和大家聊聊這部6年前「聲名在外」的勇者漫畫。
《勇者赫魯庫》是漫畫家七尾七希的第二部商業連載，於2014年8月開始在小學館旗下的《里Sunday》開始連載。
這本雜志大夥應該都不陌生，雖然它關注度沒那麼高，但也不乏優秀作品出圈，比如之前我們聊過的，由 ONE 個人繪制的《靈能百分百》也是在《里Sunday》上連載。
在連載的初期，《勇者赫魯庫》可以說是一部極為傳統卻又有點新派的漫畫作品。
說它傳統，是因為它的設定沿用了日本ACG作品中，最常見也是最純粹的「魔王勇者」。故事背景也沒有各種標新立異的奇妙展開，仍保持着是經典的「正義的勇者擊敗了魔王，拯救了世界」的路數。
而說它新派，則是因為各路創作者在「魔王勇者」的條條框框中開辟新套路的時候，《勇者赫魯庫》也「反套路」地將男主設定為「擊敗魔王之後，遭受人類排擠」的勇者。
設定有了一定程度上的翻新，自然故事也就有了對應的展開。
《勇者赫魯庫》最開始的故事偏向「異世界喜劇」。在赫魯庫戰勝魔王三個月後，他因為人類「排擠」而來到魔界，他直接參加了當地的魔王選拔賽，比賽中他連戰連捷，直接被預定為了「奪冠熱門」。
雖然赫魯庫因為出色的表現，而被頗有實力的四天王「瓦米莉奧（後用化名 安妮）」盯上，但還是在接受采訪的時候擺着顏藝，說着「人類太可惡，去毀滅人類吧」。
故事就由此展開，開篇的幾話除了交代最基本的背景設定，就是各種玩鬧的比賽內容，以及安妮明里暗裡的使絆子。比如在堆撲克塔的比賽中，給赫魯庫換特質的滑溜溜牌組，亦或者在賽馬比賽中給他安排一隻體型微妙的神獸……
彼時的故事貫徹着美好的「愛與和平」，是名副其實的「歡樂向」作品，但這只是《勇者赫魯庫》表現出的第一面。
《勇者赫魯庫》的第二面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冒險故事。
這邊在輕松娛樂地搞「魔王爭奪戰」的同時，在世界的另一側人類與魔族的戰爭仍在持續……這邊還沒有選出新的魔王，那邊又有別的魔王城被人類攻陷。
為了順利選出魔王，也為了驗證赫魯庫來參加選拔的用心，四大天王瓦米莉奧將第三項考核定成了收復被攻陷的魔王城，並化名「安妮」加入了考核的一行人。
故事從此轉變了畫風，從最開始的帶點無厘頭的搞笑比賽，延伸出了目的明確的冒險任務，而藉由「收復失地」的這個任務，故事的世界觀徹底打開，在這個世界上不僅僅有人類，有魔族，還有一群「新世界的怪物」。
這場冒險，點出了人類與魔族之間愈發激烈的矛盾，解釋了戰爭的愈演愈烈的原因，還借角色之口講明人類為何開始強有力地反撲……
按照常規冒險故事的路數，在這場激烈對戰之後，大夥就能高喊着「友情、努力、勝利」，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繼續「魔王考核」。
但「戰斗冒險」也只是《勇者赫魯庫》的其中之一，在冒險之下的第三面，才是《勇者赫魯庫》真正的故事。
它是一個純粹，正統，且讓人無法自拔的王道故事。
這條故事線完完全全圍繞「赫魯庫」展開，從他小時候與弟弟相依為伴開始寫起，寫到他目睹弟弟成為勇者，再寫到他代替弟弟走上戰場，最後寫到他被欺騙，被背叛，寫到他孤身一人來到魔界……
這一段回憶錄有16話，是「赫魯庫」曾經經歷的一切，這16話完全顛覆了《勇者赫魯庫》早年「歡樂向」的標簽，也徹底打開了之後長達數十話的王道征途。
我之所以一直強調「王道」，是因為我很難用「好」或者「不好」來評價《赫魯庫》的劇情。
單論故事而言，赫魯庫所經歷的種種，以及之後他和安妮的王道征途很難算得上「反轉不斷」「精彩連連」。
可就是這樣一個框架一般，沒什麼展開的故事，在七尾七希的筆下卻層層遞進……她沒有講一個曲折離奇引人入勝的好故事，而是用自己的筆觸講好了一個普通而又珍貴的熱血王道故事。
在我回味《勇者赫魯庫》的時候，我總會想起之前玩的同樣王道的《異度神劍2》。
在這里「王道」只是一個籠統的概括，如果細分下來它背後還代表着友人的陪伴與共同努力，還代表着迷茫之後的方向與個人成長……對我來說「王道」最珍貴也並不是經常被它所冠名的故事走向，而是零星的那麼幾個瞬間。
在《勇者赫魯庫》中，這樣的瞬間有兩個。
第一個是赫魯庫在沙漠中講述身世之後，要將「弒殺勇者」（一把可以斬殺勇者的斷劍）託付給安妮的時候。
在傾聽過赫魯庫經歷之後，未來明晰，赫魯庫作為勇者決定和人類的國家開戰，雖然有着非比尋常的力量，但他也明白前路將付出巨大的代價。
他擔心因為無法控制力量，而傷害魔界的友人，所以將「弒殺勇者」交給安妮，希望安妮能在暴走時徹底阻止他。
在得到這份託付後，安妮第一次向赫魯庫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她要求赫魯庫「帶着活下去的信念，不許抱着必死之心戰斗」，以夥伴的身份再一次大喊「你不是獨自一人」。
最後在黎明中，她承下了赫魯庫的劍，告訴他「一切都結束以後，到帝國來就好了……」
這段劇情可以用各種符合少年漫畫語境的詞語來修飾，戰友，羈絆，信賴，歸屬，聯系上為了守護家人最後卻孑然一身的赫魯庫，安妮的這段告白可以說填補上了赫魯庫，和以赫魯庫視角出發的觀眾心中最遺憾的一部分。
而第二個瞬間，是在王城決戰之時，還是赫魯庫與安妮，彼時赫魯庫嘴上張揚着要毀滅人類，但他的摯友安妮卻在戰斗過程中，一點一點感受到了赫魯庫掩藏起來的真心。
蒙太奇的分鏡串聯起相遇、相識、相伴的全部，在最後的決戰中，安妮終於察覺到了在赫魯庫「毀滅人類」話語藏起來的那一點溫柔，那一點不願放棄，和那一點點無力。
她跑到了赫魯庫的面前，思索自己的發言，最後喊出和赫魯庫完全不一樣的話：「拯救，人類吧。」
這是安妮第二次改變赫魯庫的意願，她說着和其他少年漫畫相似的王道台詞「不要放棄，不要喪失希望，因為你不是孤身一人」，但此時此刻這些字詞並不俗套，相反卻成為了赫魯庫以及觀眾最好的告解。
「王道」從來不是那麼復雜的事情，就像前面說的我們可以用各種中二的詞匯去給它打下註解，但無論如何解釋，「王道」就是去努力、去掙扎、去奮斗、去彷徨、去沖動、去後悔、去渴望、去絕望、去力挽狂瀾、去背水一戰、去和命運一決生死。
有時候「王道」一點並不是什麼壞事。
這就是七尾七希的筆觸，此時此刻《勇者赫魯庫》就是她筆下最能觸動人的一個普通故事。
不過，雖然雖然我強調了好幾遍這個故事普通，但這絕不代表七尾七希沒有能力去創作一個好故事。
在完結《勇者赫魯庫》之後，七尾七希的第三部商業連載《異劍戰記瓦倫迪歐》與《勇者赫魯庫》沿用了想同的世界觀設定。
故事發生在同一片大陸，更成熟的畫風，更出色的情節安排，再聯系上《勇者赫魯庫》那還有80%沒能展開的各種設定……
魔王其實處於倒數第三的位置
也許也是一種魅力所在，一個又一個普通的故事互相勾連，最後聯系在一起，彼時誰又能否認這一次又一次的王道征途，不是一個讓人難忘的「好故事」。
唯一可惜的，就是這次遲到多年，需要眨眼補幀的便宜動畫，它本可以更好地還原這一切，但最後還是只能停步於此……
但回頭想想，也是因為這部便宜動畫的出現，《勇者赫魯庫》才能再次成為討論的中心，這麼想來作為廣告好像也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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