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李玉洋 上海報道
轉動紅手帕、扭起秧歌來、拖著行李箱發紅包……英偉達CEO黃仁勛脫下那身經典皮衣，以新春限定的“東北大花馬甲”衣裝閃現中國。
近日，黃仁勛低調來華，分別前往英偉達位於北京、上海、深圳的辦公室，並出現在了公司年會現場。他上次來華還是在2019年12月，彼時英偉達於蘇州舉辦GTC（GPU TECHNOLOGY CONFERENCE）大會。
據了解，黃仁勛的本次行程並未涉及與政府官員的會面，主要目的是向中國大陸的員工送上新年問候。
不過，憑借多年在GPU、AI領域的深耕，英偉達穩坐著AI基建的鐵王座，但面臨美國“芯片禁令”以及英偉達“中國特供版”芯片遇冷等情況，黃仁勛的出現很難不讓人產生諸如“老黃是來安撫國內客戶”方面的聯想。
2024年，“中國特供版”的英偉達AI芯片還能不能打？國產AI芯片行業能否及如何“脫穎而出”？“考慮到英偉達能夠合規進入大陸市場的產品性能已經失去了相對於國產芯片的競爭力，的確有不少大客戶開始考慮國產芯片，目前主要是華為的昇騰910B。”國內一傢AI芯片公司研發人員秦昕（化名）告訴《中國經營報》記者，“發展國產供應鏈，特別是國產代工來彌補臺積電的缺口，將是2024年國產AI算力芯片發展的重點。”
不可忽視的中國市場
隨著黃仁勛“穿東北大花馬甲”視頻和照片的廣泛流傳，2024年1月21日，英偉達方面確認，黃仁勛於1月15日、17日和19日分別參加了英偉達北京、上海、深圳公司的年會。
但英偉達方面透露，黃仁勛本次來華主要為了和員工歡聚，沒有其他行程。記者註意到，黃仁勛上次傳出來華的消息是在半年前，黃仁勛計劃2023年6月6日到訪上海，並與騰訊、字節跳動、理想汽車、比亞迪和小米等中國企業的高管會面。
相比於此次的低調，當時這個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但很快又傳出黃仁勛“不來了”的消息，其行程因一些因素被迫取消，黃仁勛當時在結束中國臺北國際計算機展之行後返回美國。
上一次黃仁勛公開到訪中國，時間得拉回到四年多前。2019年12月18日，英偉達在蘇州金雞湖畔舉行GTC大會，黃仁勛做了約兩個小時的主題演講，分享了英偉達在計算機圖形、AI、高性能計算等多個領域的規劃及創新。
2023年，可以說是英偉達的“夢幻之年”。一年之內，英偉達股價暴漲234%，市值沖上萬億美元，全年營收有望達到創紀錄的588億美元營收，一舉超過英特爾和三星電子，登上全球半導體公司第一名的寶座。這一年，黃仁勛在“2023 GTC”大會上給出了“AI的iPhone時刻來臨”的判斷。
在整個芯片尤其是AI芯片的“盤子”裡，中國市場是不能忽視的市場存在。根據《華爾街日報》的報道，在規模高達70億美元的中國AI芯片市場上，英偉達的市場占有率超過90%。
而黃仁勛在2023年年底接受媒體采訪時也表示，中國市場占英偉達銷售額的大約20%。據悉，目前英偉達中國區員工總計規模近3000人。
英偉達在北京、上海、深圳三個辦公室主要是做什麼的？有什麼樣的功能？記者聯系英偉達中國方面，截至發稿暫未獲答復。不過Altera中國區銷售原總監趙典鋒表示，英偉達在華3個辦公室應該和美國其他芯片公司差不多，“這些辦公室裡有銷售，也有現場工程師，做一些技術支持，功能差不多”。
值得註意的是，在持續火爆的新能源車領域，英偉達也牢牢抓住自動駕駛芯片這個市場。 汽車業務是英偉達獨立於數據中心、遊戲、專業可視化的第四大板塊，也被看作是公司新增長引擎。目前，中國市場超過80%的自動駕駛芯片都來自英偉達。
換句話說，即使英偉達“中國特供版”AI芯片再怎麼不受中國客戶的待見，它也能拿到供應中國新能源車企自動駕駛芯片的船票。
國產供應鏈迎機遇
2022年，美國政府發佈過一系列針對中國市場的AI芯片出口限制措施，導致英偉達無法向中國市場提供A100和H100芯片；2023年10月，美國再次更新半導體出口管制新規，英偉達已經“降級”過的A800和H800芯片均在管制范圍之內。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英偉達迅速對H100進行調整，推出符合美國規定的中國市場定制款芯片HGXH20、L20PCIe和L2PCIe。半導體研究機構Semianaly-sis調研報告顯示，用於AI模型訓練的H20提供96GB內存、4TB/s 內存帶寬和296tera-FLOPS FP8性能，理論上其整體算力比英偉達H100下降80%左右。
然而，中國買傢似乎對“特供版”H20系列芯片，並不買賬。據《華爾街日報》報道，自2023年11月以來，阿裡巴巴、騰訊、字節跳動等幾傢頭部科技公司一直在測試英偉達特供芯片樣本，他們已向英偉達表明，2024年向英偉達訂購的芯片數量將遠遠少於此前原計劃購買的、如今已經被禁的英偉達高性能芯片。
就此事，記者向阿裡巴巴、騰訊、字節跳動等公司方面求證，對方表示不予置評。秦昕表示，英偉達如今能夠合規進入大陸市場的產品性能已經失去了相對於國產芯片的競爭優勢，這是一個事實，“的確有不少大客戶開始考慮國產芯片，主要還是華為昇騰910B”。
據悉，昇騰910B是華為旗下海思公司設計的AI處理器，昇騰系列芯片於2019年發佈，包括昇騰910和昇騰310兩款型號，昇騰910主要用於雲端AI應用，昇騰310則主要用於邊緣計算等低功耗場景。昇騰系列芯片采用了臺積電7納米工藝制造，並搭配了華為自主開發的AI計算框架MindSpore。
科大訊飛副總裁江濤透露，昇騰910B的能力已經基本可以對標英偉達最新推出的A100芯片。隨著美國進一步升級對華AI芯片出口限制措施，華為昇騰910B的需求水漲船高，買傢甚至願意溢價購買。基於昇騰910B的大規模智算集群基礎設施，已經在國內多傢智算中心和電信運營商內部已開始測試。
有美國分析師認為，盡管短期內中國企業會采購英偉達特供款芯片，但在本土芯片替代完成的過渡期過去後，英偉達中國區業務大概率會成為美國“芯片禁令”的犧牲品。同時，研究機構TrendForce集邦咨詢也認為，英偉達AI芯片在中國雲計算企業占有率在未來五年可能會下降至50%。
“2024年，國產AI芯片整體的市場份額還很難估計，因為目前市場上還缺乏比較權威的統計口徑。”秦昕表示，對於2024年國內的AI芯片市場，“可以預見的是，美國的制裁力度會進一步加強，很快國內的AI芯片廠商都將面臨無法使用非大陸供應鏈的困境，所以發展國產供應鏈，特別是國產代工來彌補臺積電的缺口，將是2024年國產AI算力芯片發展的重點”。
“對於國產AI芯片企業來說，核心的關鍵是實現向國產供應鏈的遷移，這個過程當中還會遇到很多困難，包括缺乏IP、工具鏈等必要支持，以及國產代工廠的產能和良率問題等。”秦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