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陌陌
編輯| 照雪下玉關
「堵老鄉煙囪這事，咱可沒干過！」
1963年，那部紅遍大江南北的電影《小兵張嘎》在天津上映時，當看到小英雄「嘎子」堵了老鄉的煙囪，被莊隊長嚴厲教育時，一個鍋爐工嘀咕了起來。
聽到他的話，周圍人不禁笑了起來：就算電影中的情節是真實發生過的，他一個鍋爐工，還能比人家拍電影的更了解當時的情況。
周圍人不知道的是，這個看着其貌不揚的鍋爐工，還真是電影中小英雄張嘎的原型人物。
1938年，由我黨冀中分區領導的抗日游擊隊，來了一個12歲的「紅小鬼」。
小傢伙叫燕秀峰，是白洋淀邊任丘縣後網約村人，他身世淒慘，5歲那年父親被地主活活打死，母親本分交加，不久也去世了，只剩下他和哥哥相依為命。
嘎子從小就非常機靈，他能進游擊隊，也多虧了自己的機靈。
日寇入侵中華後，嘎子就想加入抗日游擊隊，但是區上招兵的人一看他的個頭，怕他連槍都扛不起來，就沒有收他。
盡管被多次拒絕，嘎子並沒有灰心，一直力所能及地幫助游擊隊做事情，還和在村裡的地下小黨員「胖墩」堵復民的關系不錯。
這天天剛麻麻亮，鬼子突然在漢奸的帶領下，包圍了嘎子他們所在的後王約村，把鄉親們都圍到了空地上，逼迫他們交出村裡的八路軍。
「胖墩」那天剛好也在村里，也一起被圍了起來，眼看着鬼子就要把「胖墩」帶出人群，形勢萬分緊急。
鄉親們有心營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嘎子突然鑽出來，扭住「胖墩」連踢帶打起來。
在嘎子的示意下，「胖墩」假裝還手，兩人邊打邊走，慢慢移動到了一個小胡同口。
鬼子見兩個小孩打架，根本就沒當一回事，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嘎子已經帶着「胖墩」鑽進了小胡同，順着交通壕溝跑出村外了。
原本因為嘎子年齡太小，游擊隊一直不同意讓他入隊，這下嘎子在敵人眼皮子底下救出了「胖墩」，游擊隊也就順勢收他入了隊。
「燕秀峰」這個大名，是嘎子加入游擊隊之後才有的，不過平時大家還是親切叫他的小名「燕嘎子」。
《小兵張嘎》中的很多情節，都是燕秀峰加入游擊隊之後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剛進隊時，嘎子發揮自己個小、腿快的特點，承擔了跑腿、送信的差事，時間一長，大家就發現屈才了。
嘎子不僅機靈，還膽大心細，學人說話惟妙惟肖，所以很快就被調到手槍班，成了游擊隊制勝的法寶。
當時他們游擊隊活動的任丘區，有鬼子設置的據點3個，炮樓群11個，加上偽軍，敵人的數量，是游擊隊的10倍還多。
再加上各村的保甲制度和漢奸特務，游擊隊的斗爭環境特別惡劣，但是這些困難在「嘎子」燕秀峰面前都不是一回事。
有一次，嘎子和其他四名隊友奉命化妝成腿子憲兵隊員，去端掉鬼子在石橋村設的崗樓。
在他們過去之前，區小隊的政委帶着十幾個隊員打扮成鬼子，在崗樓附近放亂槍，預先給他們5個造好了勢。
區小隊「折騰」完後，嘎子來到崗樓前，聲稱自己是任丘憲兵隊的，點名要見敵人的隊長。
因為嘎子表現的氣勢洶洶，崗樓的偽軍被唬住了，支走了偽軍隊長之後，剩下的幾個偽軍，在稀里糊塗之下，就被嘎子他們幾個人繳了槍。
像這樣在嘎子擔任突擊組長攻克的炮樓共有8座，被他親手除掉的鬼子、漢奸和特務就有一百多人。
因為這些戰果，嘎子被戰友們稱為「孤單小英雄」，晉察冀邊區1944年舉辦的第二次英雄大會上，嘎子還被授予了一級戰斗英雄的稱號。
抗日戰爭時，嘎子在冀中平原威名遠播，日偽漢奸們對他又恨又怕，把他叫做「活閻王」。
但是在鄉親們那裡，嘎子卻比誰都受歡迎。
解放戰爭時，嘎子所在的部隊被編入晉察冀野戰軍第三縱隊，從前那個殺鬼子的「燕嘎子」，此時已經是一個加強排的排長了。
1946年，嘎子帶領戰士在攻打武清縣王慶坨的敵人時，不幸身負重傷，被送到了醫院。
不久之後敵人又向解放區發起進攻，醫院也要轉移，已經能下地的嘎子被送回任丘縣老家養傷，從此他就和部隊失去了聯系。
傷好之後，他也曾多次尋找部隊，可是因為身處戰爭年代，再加上部隊番號變更等原因，他始終沒有和老部隊取得聯系。
建國後，留在老家的「嘎子」燕秀峰來到天津，先後在在織布廠和鋼廠做工，1962年被調到寧波道中學，當了一名鍋爐工。
《小兵張嘎》上映時電影中那個威風凜凜的小英雄，讓他也不禁回憶起以前在冀中平原與鬼子鬥智鬥勇的歲月。
電影中的「嘎子」最後犧牲，現實中的燕秀峰也認為在組織那裡，自己已經犧牲了。
看着他早起晚歸拉煤燒火，雨天一身泥，晴天滿臉黑，知道內情的老戰友看了都心裡難受。
戰友讓他找組織上去說一下，找回自己的身份，享受該有的待遇，燕秀峰卻拒絕了。
他說過去一起戰斗的戰友們，還有很多人犧牲了連名字都不知道，跟死難的烈士相比，能有今天的生活，他已經很知足了。
「犧牲就犧牲吧，我就不給組織添麻煩了！」
後來還是在老戰友的幫助下，他才恢復了自己的黨員身份，那個晉察冀邊區的一級戰斗英雄，才又重新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即使恢復身份後，燕秀峰仍然是一家三口擠在一個屋子裡，學校調工資時，他還發揚風格，把指標讓給了一名優秀教師。
離休後搬家，他也是一個三輪車，就搬完了全家所有的家當。
「嘎子」燕秀峰老人，和許多為建立新中國做過無數貢獻的前輩一樣，在戰爭年代，他們身先士卒，是鐵骨錚錚的英雄。
和平年代，他們脫去了一身戎裝，就是默默奉獻的平凡人。
參考資料：
1、電影中的紅色英雄[J].時事(高中),2014.
2、小兵張嘎的原型——燕秀峰[J].中國民兵,1985.
3、胡線勤,馮衛偉,王俊彥.「小兵張嘎」燕秀峰本事[J].黨史文匯,1995.
4、陸峰.「一級戰斗英雄」燕嘎子[J].僑園,2011,(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