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一場大夢,《繁花》落盡,唯初戀情真

2024年2月5日 19点热度 0人点赞

名導王傢衛下凡拍電視劇,三年磨一劍,果然一鳴驚人。《繁花》不僅未播先火,而且播多久火多久,播完後依然餘響不絕。從劇裡到劇外,從劇中人到劇中景,從畫面到配樂,盡顯用心精心匠心,爆火自然不在話下。

作為一個起早貪黑,忙著搬磚的上班族,我沒趕上《繁花》的盛放,追到20集的時候,《繁花》已落盡。但作為近年來唯一一部沒快進的劇,有很多感慨雖遲但到。

《繁花》表面上講了阿寶與三個女人的故事,實際上講了個人與時代的故事,骨子裡蘊藏著人生與世事的蒼涼與無常。

《繁花》的故事,頗有《紅樓夢》的韻味。帷幕拉開,主角配角一個個上場,帷幕落下,逐一離場。花開之時,香車寶馬,燈紅酒綠,你方唱罷我登場,熱鬧非凡;繁華落盡,曲終人散,人走茶涼,落了遍白茫茫大地真幹凈。不同的是,紅樓夢斷,盡是悲涼;而繁華落盡,始見真淳。時代使然,人性使然。

《繁花》借八九十年代改革開放初期的上海,奏一曲滬上兒女風雲際會的贊歌。情場失意的阿寶,無意中踏上了時代的列車,來到繁華競逐的上海灘,得遇生命中的第一個貴人爺叔,在爺叔的調教與幫助下,從普普通通默默無聞的阿寶,搖身一變,成為手握重金前呼後擁的寶總,在商場鬥智鬥勇中盡顯魄力,在情場極致推拉中盡顯魅力。

然而,這都不是真正的寶總。

他追求的是財富和地位嗎,不盡然。畢竟爺叔教他的第一課就是,紐約大廈從底下 跑到屋頂要一個小時,跳下來隻需8.8秒。

故事的開場他就被車撞了,差點一命嗚呼,原因是被人報復。故事的後來,他股票差點被套牢被強制平倉,原因也是被人報復。

他追求的是友情和愛情嗎,也不盡然。應該說友情是的,愛情不盡然。

喜歡他的精明強幹的玲子,愛他的明媚鮮活的汪小姐,還有或許曾對他動心的萬種風情的李李,他都不曾選擇。他流連其中,真情交往,但都僅止於曖昧,真要以真心換真情,他就退縮了。

因為自始至終,他愛的人隻有一個,他的初戀白月光。他說,在遇見汪小時之前,他全心全意地愛過一個人,就是他的初戀白月光。

對於阿寶生命中的這四個女人,王傢衛的敘述方式各有不同,處理方式也不同。但萬紫千紅,風情各異。

先說說汪小姐。

汪小姐既嬌嬌俏俏,嗲味十足,又風風火火,明媚張揚,很倔強,也很純粹。網友說,王傢衛對汪小姐是真愛啊,給她最好的,又最終舍不得將她許給誰,隻讓她一心一意拼事業。

寶總與她相識於微時。在寶總還是阿寶,在汪小姐還是小汪,還是“碰哭精”的時候,因為業務對接,因為工作需要,他們從27號外貿大樓開始的革命友情,一起吃排骨年糕,一起跨年,一起過生日……

“新年快樂”,這是汪小姐整部劇中說過最溫柔的一句話。彼時兩人在窗前看煙花絢爛,頭戴紅色貝雷帽的汪小姐明媚生動,躊躇滿志的寶總輕松愉悅。寶總身形稍稍錯後,正伸手幫汪小姐拂去她帽上的落花,似有所感的汪小姐轉頭,望著他,輕輕地說了聲“新年快樂”,他笑著回了句“年年快樂”。

這一瞬間,煙花綻放,流年停頓。莫名想到張愛玲那篇經典的《愛》,於時間無涯的荒野裡,遇見你所遇見的那個人,一句話,一瞬間,就是永恒。往後餘生,歲歲年年,永不忘。

汪小姐千裡飆車去救寶總的那一場哭戲,尤為生動。一個女孩子的焦急,擔心,害怕,無助與委屈,表現得淋漓盡致。而寶總蹲下來哄蹲在地上哭個不停的汪小姐的時候,那種熟稔與了解,有莫名的寵愛與疼惜。

總覺得,寶總和汪小姐在一起的時候是最輕松最舒暢的。他對爺叔說,“排骨年糕從來都不是生意”。在他的心中,汪小姐終究是不同的吧,拒絕她的那一晚,他也會有錐心的痛。

他終究是牽掛著她的,也還是會忍不住偷偷地幫她,雖然她並不接受。很多人都不明白,汪小姐為什麼要搶寶總的單子,為什麼不接受他的幫助。雖然她的做法看起來有點過激,換位思考一下,也不難理解。在當時的情境下,汪小姐如果真想擺脫“寶總附屬品”這個標簽,真正獨立,隻能斷得清清楚楚。

隻是看著曾經親密無間的他們,在時代的洪流中漸行漸遠,終是傷感,或許這就是人生吧,差了一點,錯過一生。

再說說玲子。

玲子與寶總相識於日本,曾幫過寶總的忙,借過寶總“運氣”,寶總回來後“還”她一個“夜東京”。玲子替寶總打理“夜東京”,為寶總提供後盾。寶總把她當朋友,當傢人,卻不是愛人。玲子有老板娘的精明強幹,圓滑世故,也有普通女子的癡心與深情。當她最終明白,她跟寶總是不可能的之後,她選擇了事業,翻新“夜東京”,全身心投入到經營中,事業紅紅火火。

最後說說李李。

李李與寶總,相互試探,極限推拉。是競爭也是合作,是利益也是情感。兩人太相像,智慧與謀略都在同一個段位上,誰也不輸誰;就連感情,也有同樣的刻骨銘心,都有深愛的白月光,而彼此的白月光都已不在。

李李與寶總的情感戲,王導更多地采用了《花樣年華》裡的拍攝手法,夜,雨,傘,屋簷……含有深意的眼神,相伴而走的路,似有實無,欲說還休。

李李有對寶總動心嗎,不見得。李李的心早就和A先生一起埋葬了。她在黃河路開飯店的目的很明確,賺錢還債。她給自己定的目標是兩年,時間一到,決然離開。

寶總有對李李動心嗎,或許吧。寶總想從李李身上尋找一份知己朋友的慰藉,他想,兩個人合作的商場或許更有成就感,失去白月光的人或許可以彼此取暖。但李李顯然無意於此,她變賣飯店,還完A先生欠的債,自首然後出傢了。

寶總最後的結局是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孑然一身。曾經腰纏萬貫,曾經珠環翠繞,仿如一場大夢。

寶總並沒有被擊垮,他隻是變回了阿寶。阿寶對錢沒有執念,他隻對初戀有執念,自始至終,他所愛的隻有那個白月光般的初戀。

他努力賺錢,是為了向她證明他的能力;他不在意失去所有,因為她再也看不到。現在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愛如繁花,轉瞬即逝。”

“來過,愛過,經過,然後離開。”

時代的洪流滾滾向前,朝陽升起,光芒萬丈。又是新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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