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之鄉的年味 大白菜包子——口福之三

2024年2月5日 23点热度 0人点赞

文 | 臧永剛

圖 | 斐 然

望著窗外紛飛的大雪,心裡一陣兒舒坦。難得的周末,難得的大雪,這麼大的雪隻在小時候見。若不是這雪,此時早已在二十裡外的學校裡了。

拿起手機,打開朋友圈視頻,祿伊飯莊漂亮的老板娘,正歡快的宣揚著自傢飯店的年貨呢。“過年了,過年了。這裡有原汁原味的豬頭下貨,熏鮁魚,炸丸子…還有剛剛出鍋的大白菜包子,噴香噴香的,您需要什麼?請跟我說哈。”那剛出鍋的麥穗包子,熱氣騰騰的,飯店的職工忙忙碌碌的。瞧著瞧著,我的思緒隨著那熱氣飄了起來,飄向了天宇,飄向了過去……

初中三年級,我考上了古現公社的重點班,在福山三中(1982年,改名煙臺市第十九中學)上的學。開始有些猶豫,後來聽說,本村的學校要撤銷,合並到古現聯中去。就當機立斷,還是去三中吧,開始了我的寄宿生涯。

盡管那時的條件艱苦,卻也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 我們住的宿舍不大,大約十幾平吧,卻睡了十五六個人。所謂的床,是五六人擠在一起的,用幾根木頭和木板打造的通鋪。北面是上下兩層的,南面就一層。而這一層卻是隱身的寶地,躲過了多次“掃蕩”。(有一天周一,下大雪,我們畏在被窩裡,沒去上早自習,堅信老師不能來。豈料,女地理老師推門進來,掀起北面鋪下同學的被子,啪啪啪地打起了屁股,嚇得我們嗷嗷叫。就這樣,還罰了一早晨的站。而南面的卻風平浪靜,豈不怪哉?一說這事兒,笑得肚子疼。)床鋪外有一根粗大的木頭柱子。柱子上釘了三根長方的短木,算作爬上爬下的天梯了。沒有像樣的墊子,都是自帶的草褥子。我的草褥子,是用灰白色粗佈縫制的套子,又楦了十幾斤苞米棒子葉而成的。咋一看,暖和氣派。躺上去,很軟和,整個身子凹了進去。要時常地抖擻抖擻,不然,睡彎了腰。

那年冬天的周六,晚上放學後,我回了傢。父親見我回來,跟母親說:“就是說嘛,孟林有口福啊。好不容易托人割了二斤豬肉,他就回來了。明兒個改善一下生活,包大白菜包子吧。再給他帶兩個,回學校吃。”母親笑著說:“是呀。傢裡的活幹完了,他回來了。”父親和母親雖然這樣說,其實早有打算。要不怎麼會托人買豬肉呢?還說我有“口福”呢。哪曾想這大白菜包子,差一點引發一場風波。

睡覺前,母親泡開面引子。從紙缸裡挖了三大瓢面粉,倒進黃泥盆裡,用溫水混同面引子和的面,揉成一大塊兒面團,蓋上篦子和蓋佈,放在了炕頭裡。 第二天,吃過早飯,母親就開始忙乎,準備包包子的料菜。大白菜是自傢菜園地裡的,取了兩棵,去掉老白菜幫子,扒了幾層嫩葉,剩下兩個白菜心,放進櫥櫃裡,來客好用。嫩葉切成指頭頂大的方塊兒,用泥盆盛著,撒上食鹽,上下翻揉幾下,閑置一會兒,去除大白菜的水分。粉條剪碎了,泡在小瓷盆裡。那豬肉厚厚的膘子,真稀罕人,這可是父親托人買的“好肉”。肥肉切成大塊兒,瘦肉切成了肉丁。蔥和薑切末。當然,心心念念的黃豆芽是少不了的。 包包子的料菜,齊全了。母親叫我拿引火草和小木頭,生火做飯。點著了火,架好了木頭。

大鍋熱起來了,母親將大塊兒肥肉倒入鍋中,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㸆豬油呢。待肥肉㸆的差不多了,用勺子將豬大油舀出一些,盛在油缸子裡。又往鍋裡舀了幾勺花生油,放入瘦肉,蔥末薑末和自制的豆瓣面醬熗鍋,爆出香味兒。將大白菜丁,黃豆芽,粉條,食鹽,一一放入,攪拌均勻。盛出鍋,裝在盆子裡。刷幹凈了鍋,添上小半鍋水,鍋底下放一個盛著生苞米面糊糊的鋁盆,隔上篦簾,安上鍋圈,蓋上鍋蓋。一切安好。母親告訴我,壓住火苗,熒熒著火燒……

母親在面板上撒了些幹面粉,將一大盆發好的面扒出來,開始揉面。 揉面可是包包子關鍵的一步:一要筋道,二要軟硬合適,三要面熱。面揉好了,滾成長條,切成一個個面劑子。再次將面劑子揉圓按扁,趕成橢圓形面皮。然後,一個個包將起來。母親一手托著面皮,一手用飯勺挖著菜餡,倒在面皮上,壓實了。放下飯勺,扯住一頭,將面皮從下往上,一左一右捏在一起,一會兒一個麥穗包子。包好的包子,用苞米葉盛著,一個個放在炕頭蓋佈下面的篦簾上,餳著。 及至包子餳好了。母親吩咐我,把鍋底下的火架好,旺旺的。

大鍋裡的水燒開了,母親麻利地將包子一一裝了鍋。又看了看鐘,跟我說:“到裡屋玩吧,看著鐘表。記得二十分鐘後,告訴我哈。”我有點失望,還是無法勝任關鍵時的火頭軍啊。母親親自上陣了。 二十分鐘後,一股誘人的香味兒,沁入心扉。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如醉如癡,忒香。“媽呀,到點了!”趕緊和母親說,如夢方醒。

包子熟了,我跳下炕,倚著門,歪頭瞧著。母親先撤掉了鍋蓋邊上的濕佈,放到鍋臺後的盆子裡。雙手握住那把手,用力向右側揭開鍋蓋。熱氣騰空而起,沿著屋頂彌漫,屋子裡瞬間雲霧繚繞,有如仙境一般。熱氣稍縱即逝,蓬松條白的大白菜包子,浮現眼簾,好不饞人。啊,口水流出來了。瞧著滿鍋的包子,母親張著手,心喜地說:“發的好啊。快去,叫爺爺吃飯。”我答應著,跑了出去……

星期天晚上,我回到了學校。第二天早上,我把從傢裡帶的兩個大白菜包子,拿到夥房,請夥房師傅給熱一熱。夥房老師傅一看我帶的兩個包子,就“饞”不絕口。“這包子包的好啊,褶捏的漂亮。”“嗯,面也發得合適,形狀飽滿。”我聽了,心裡美滋滋的。母親做的,當然好了。

中午吃飯,我去夥房取包子。不想,包子沒了。頓時急眼了,去找夥房師傅理論,怎麼回事兒?那個老師傅將我拉到一邊,說:“這事兒怨我,沒留神。小劉從傢裡回來,沒吃早飯,餓急了,看見包子,以為是我們的呢,就吃了。”我氣哼哼的要去找小劉。老師傅拉著我不松手:“你看哈,包子呢,也吃了。今天中午,夥房做的肉饅頭,就用肉饅頭換你的包子吧?”我一聽,反問了一句“用肉饅頭換?”老師傅心虛的“嗯”了一聲。“那可是我媽專門為我包的啊。這份心能換嗎?”老師傅自知理虧,見我不松口,用討好的口氣道:“小劉說,你的包子,太好吃了。你娘的手藝很棒。你們傢人有口福啊。這樣吧,用四個肉饅頭換你兩個包子,行不行?”我一聽用四個肉饅頭換,氣也消了一半。佯裝客套說:“那多不好?”老師傅一聽,我松口了。繼續說:“這樣吧,中午你先吃兩個,晚上再來吃另兩個。這事兒,你可別和旁人說啊。”我一陣兒遲疑,管他呢。就這樣,像變戲法一樣。兩個大白菜包子變成了四個肉饅頭,一場風波也就此打住。

不知咋的,雖然占了便宜,心裡卻是空落落的……

“你怎麼了?怎麼哭了?”突然,妻子一句莫名的吆喝,把我嚇了一跳。“哦,哦,哦,沒啥。”我胡亂的說著。原來我臉上不自覺的已淚成行。幾十年來,每當吃起包子,就有那麼一丟丟的感覺,讓我回味。無論是大白菜包子,還是其他菜品的包子。也無論包子的花樣,還是菜餡的豐富。都各有特色,味道迥異。但始終覺得沒有母親包的包子,對味兒,好吃。如今明白,那是少了媽媽的味道啊!媽媽的味道,牢牢的拽著我的心呢。

作者簡介:臧永剛,60後,肖馬男。職業:一隻哨,一掛表。一二一,千軍萬馬操場跑。業餘愛好:太極拳,書法,寫作。微信,安愚守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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