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理的泰國養女常媛:促成中泰外交,長子取名“念周”紀念總理

2024年2月5日 19点热度 0人点赞

常媛

有糖果,也沒有熟悉的一切事物,她找不到一塊像樣的巧克力,找不到一件英國生產的內衣、提包或者綁頭發的彩帶,那裡即是上個世紀50年代的中國。

她很不理解,中國的女孩為什麼都把頭發紮成兩根短發,她想紮一根波浪式的發尾,卻找不到一個能滿足她要求的傭人,這讓她感到無比單調與苦悶。

她希望人們能穿上漂亮新奇的衣服,但現實卻是每個人的衣服色調皆一樣,均是冷清的藍灰色。唯有孩子才穿一些看上去奇怪的花衣服,強烈的色彩反差讓她深覺詫異。

照顧她和兄長的叔叔常常在他們耳邊說起中國的總理與在中國該怎樣學習的事情,女孩的興趣消退很快,對方越是頻繁提及,她越是想念多姿多彩的故土。

她和哥哥慢慢變得焦慮,慢慢懷疑爸爸是不是把他們當做不喜歡的孩子“送”給了別人。她給爸爸寫了一封信,拜托叔叔與她一起到郵局郵寄,叔叔告訴她:“你不能到郵局郵任何東西。”

女孩不解,問他為什麼,叔叔回答,信件隻能通過他和中國大使館傳遞,並且女孩寄信的行為明顯不明智。因為女孩的爸爸不會因為女孩的意見改變他的初衷,他想讓他的孩子在中國生活。

女孩更加疑惑,她問自己:爸爸真的不要我和哥哥了嗎?很久以後,女孩才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那個時候,她已然與中國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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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有一個很長的名字,叫西林·帕他努泰,出生在1948年的泰國。她的爸爸叫桑·帕他努泰,曾任泰國工黨領袖。

1956年8月某天,桑·帕他努泰忽而把一雙兒女叫到跟前,向他們展示了一封來自異國的信件。

他告訴兒女,那是來自中國的信,寄信人是他的好朋友中國的周總理,他問兒女,是否有興趣應周總理的邀請,到中國“轉一轉”?

彼時隻有8歲的女孩雖然常常跟在父親的身側參加一些國傢秘密會談,可中國的確對她非常遙遠,她隻知道中國在泰國附近,她為父親把中國、周總理和她聯系在一起而感到高興,因為她覺得自己好似處在了父親“世界”的談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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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年長西林·帕他努泰幾歲的哥哥並未理解妹妹的樂趣,男孩冷靜地告訴父親:“爸爸,我才12歲,太小了,等我長大一些再去吧。”

西林·帕他努泰打斷兄長的話,拽著桑·帕他努泰的衣袖高聲表示“我要去”。興奮的女孩從未想過,自己倉促大意的決定會給自己的餘生帶來怎樣巨大的影響。

她沒有看見父親眼底那一抹凝重,全部心神皆灌註在“即將擁有炫耀資本”這件事上,她聽見父親說:“中國宛如一座寶藏,等待你們的探索。”

西林·帕他努泰愈加向往中國之行了,尤其當父親告訴她“你們是代表總理爺爺到中國的”,更讓年少的女孩感受到一股來自長輩的肯定,她點點頭,向父親鄭重承諾:“我肯定不會丟泰國臉的,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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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帕他努泰摸摸女兒的腦袋,續言道:“你們記住,你們是政治傢的孩子,生活和未來隻有部分可由自己選擇。你們要學會適應新世界,也要做好接受不想做的事情的準備。”

西林·帕他努泰的哥哥似乎在父親的態度裡窺見了什麼,他挺了挺並不堅硬的胸膛,說:“父親的願望,即是對我的命令。”

桑·帕他努泰未有應話,轉看向女兒,總結道:“總之,你們在中國的新生活肯定充滿刺激,周總理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他會讓你們的中國生活變得新奇、極具意義。”

長大後的女孩回顧當初,驀然發現一件事情:父親未曾訴說對他們的思念,也沒有告訴他們將要在中國停留多久。

從頭到尾,這位狡猾的政治傢,都未曾向他的兒女袒露半分中國之行的細節。

準備出行的日子很忙碌,西林·帕他努泰的母親帶著她來到學校,向老師請了一個學期的假,這讓西林·帕他努泰非常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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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她和哥哥一起同總理鑾披汶·頌堪告別,告訴他自己的願望是當一名泰國外交官。與西林·帕他努泰相熟的鑾披汶·頌堪十分高興,別有深意地誇獎她日後一定會有大出息。

得意的西林·帕他努泰滿意離開,和父親一起到各處與朋友告別。回到傢,疲憊的女孩難得失眠,她聽著母親來回走路的聲響,心裡有一種古怪的念頭生出:或許,她再也見不到她親愛的傢人了。

母親一如既往的溫暖懷抱讓女孩逃脫噩夢,得以安眠。次日一早,被叫醒的西林·帕他努泰換上嶄新衣服,在父母的註視下,同哥哥悄悄來到機場,乘坐跨國航班飛離故土。

4個小時後,飛機落地昆明,一位會講泰語的中國夫人出面迎接了他們。歡迎儀式很簡短,結束後西林·帕他努泰與哥哥乘上汽車前往賓館。

那是一座典型中式風格的建築,有小橋流水,也有雄偉的大獅子。陪同兄妹倆的夫人告訴他們,晚上昆明市長會宴請他們二人,可西林·帕他努泰並不感興趣,她隻想知道她的目的地北京到底在哪裡,為什麼不直接去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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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西林·帕他努泰如願坐上到北京的航班,2個小時就要落地加油的經歷讓她無比難受,所幸目的地到了。

邱及等在機場迎接他們,身邊站著一位三十出頭的陌生男人。與兄妹倆算是相熟的邱及告訴他們,男人叫林莎南,以後將照顧他們的生活。

西林·帕他努泰和哥哥當晚入住北京飯店,10來歲的少年毫不掩飾對北京的抗拒。他對妹妹說:“北京就是一座垃圾場,爸爸把我們送到這樣一個地方,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可抗拒並無任何用處,因為他們已經來了,事無轉圜,隻能聽從父親的叮囑,被迫接受現實。

西林·帕他努泰曾試圖與既定事實“搏鬥”,但結果顯而易見,她失敗了。

林莎南拒絕了西林·帕他努泰親自到郵局給寄信的請求,告訴她,他已遵循他們父親的安排,為他們找了一位中文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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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女孩迷茫地抬頭問:“我們為什麼要學中文?”

林莎南笑著回答:“是你父親的指示。”

西林·帕他努泰沒等他說完,便沖入房間,狠狠關上房門。她說,那時似有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燒,她越來越確認,她和哥哥被父親拋棄在中國。她想和哥哥密謀回國,但並無途徑。

次日,稍稍平靜的女孩抓住林莎南,第一次坦誠問他:“我和哥哥要在中國待多久?”

林莎南的語氣一如既往親切:“以後某天或許可以問問你們的父親。”

話罷,他即轉移話題,說天冷要幫兄妹倆添置一些保暖衣服,今天可以帶他們到街上轉轉。

西林·帕他努泰毫不客氣拒絕,林莎南的臉上浮現一抹失望,他用一種不容抗拒的堅決語氣表示:“不,你們必須去。”

王府井的商場是西林·帕他努泰二人第一次近距離深入中國,可擁擠乏味單調的商品沒能勾起女孩的興趣。她的哥哥試圖說服女孩接受中國生活,女孩為此深覺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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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兄妹二人“過招”中悄然流淌,因為隨意打碎房間燈泡,他們又和林莎南起了沖突。

林莎南教育兄妹倆,並告訴他們,幾天後,泰國人乍倫和4位泰國高僧來中國參加佛教徒會議,屆時,他們將住入慈禧太後的園林。

與故鄉人的相處,新奇的園子都讓兄妹倆慢慢放松心神。某天,乍倫告知他們,周總理親自接待了來自泰國的僧侶團,他的立場和觀念似乎與桑·帕他努泰一致,這樣的事實令西林·帕他努泰不自覺對那個“傳說中”的名字心生好感。

回到北京飯店後,林莎南送他們去欣賞了慶祝佛祖誕生儀式的表演,叮囑他們,一定不能表現出任何與他或者邱及相熟的模樣,這關系到他們父親和他們自己的安全。

兄妹倆欣然同意,愈加感受到一股隱藏在“水下”的洶湧暗流。

月餘後,邱及前來探望兄妹二人,帶來了“周總理將在中南海見他們”的消息。車子承載著兄妹二人,駛過長長街道,開入一座佇立在高樓間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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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邱及的陪同下,走入一間建立於清朝的宮殿,進入周總理的私人會客廳。

不一會兒,一位後背直挺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的面上一直掛著一抹微笑,當先打破房間安靜,向兄妹二人表示歡迎。

西林·帕他努泰和哥哥向他施以泰國禮節,他同樣回以相同禮節。西林·帕他努泰後來說:“他是我們在中國第一個遇到如此做的人。當他用泰語招呼我們時,我覺得和他更親近了。”

通過林莎南的翻譯,西林·帕他努泰聽明白周總理的問話,她乖巧地告訴他,她今年8歲。

周總理又問:“那你們的父親多大?”

西林·帕他努泰看向哥哥,男孩略顯遲疑回道:“可能40多歲,我不能確定。”

周總理笑笑,告訴他們40歲是一個人一生中的黃金時期。西林·帕他努泰問:“那您也是嗎?”

周總理搖搖頭:“不,我50多歲了。”

他又問兄妹倆是否喜歡中國,西林·帕他努泰不等哥哥開口,直白表示感到乏味。周總理又笑了,他擺出和女孩相同的可憐表情,順著她的話說:“我想我確實能理解你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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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林·帕他努泰後來告訴世人,那是她和周總理的第一面,也是奠定他們往後無話不說,坦誠關系的初見。

她和哥哥與周總理聊了很久,說泰國的旺懷親王,說他們的父親,也說中國和泰國的特色。一直到鄧穎超出來叫他們吃午飯,三人才結束交談。

西林·帕他努泰很喜歡樸素的“鄧媽媽”,覺得她和高雅儉樸的周總理有很大的反差,她的熱心和體貼都讓西林·帕他努泰深感自在。

離開前,周總理叮囑兄妹二人一定要學會中文,他希望下次見面他們可以用中文交談。

周總理親自送二人上車,摸著西林·帕他努泰的腦袋,悄悄說:“把我們的傢當作你們的傢,門永遠向你們敞開著。”

車輛啟動,年少的男孩訓斥妹妹怎能在周總理面前口無遮攔?西林·帕他努泰卻不在意哥哥的態度,她隱約覺得,自己的生命似乎到了一個能讓她“生存”下來的世界,這讓她覺得無比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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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他們住入鄧穎超口中專屬於他們的“大房子”,但骯臟粗糙的地面卻讓習慣光腳走路的西林·帕他努泰非常不舒服。

她不隻出了一身皮疹,而且必須利用課餘時間學習中國話和中國文字。她沒有忘記周總理的期許,依舊對中國生活下意識抗拒。

很快,她的抗拒行為引來邱及的“教育”,邱及問西林·帕他努泰究竟想做什麼,知不知道無人能代替他們學習漢語。女孩沉默低下頭。

1956年10月1日,邱及轉達周總理的邀請,來自異國的兄妹首次看到中國的另一面。

慶祝典禮結束,周總理向西林·帕他努泰走來,西林·帕他努泰用中文告訴他:“你好,周伯伯,我可以對您說中國話了。”

周總理明顯十分開心,他摸了摸女孩的腦袋。西林·帕他努泰仰頭續言:“我喜歡煙火。”

周總理笑著回應:“我喜歡你說中國話,就像你喜歡煙火一樣。”

當天晚上,西林·帕他努泰收到母親的來電,得知母親和妹妹即將到北京與他們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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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邱及確認了這個消息,並告訴西林·帕他努泰,他們會搬到另外一處住宅,和媽媽短暫住在一起。那是一個讓西林·帕他努泰無比驚訝的宅院,因為宅子裡的工作人員全部會說泰文。

同時,因周總理和林莎南等人不厭其煩地一次次叮囑,亦叫年少的女孩深切明白自己和哥哥在中國的“地位”,她隻能說起思念泰國,卻不可吐露對傢庭的思念。

西林·帕他努泰仍舊抗拒中國生活,但她和中國的關系亦在與日俱增。周總理偶爾會來探望兄妹倆,並請了廖承志代替他來照顧他們。

廖承志把兄妹二人送入中國的學校,帶他們去見了他的母親。年邁的老太太給兄妹二人起了中國名字,自此西林·帕他努泰和哥哥與中國有了更深切的關系。

她不再隻是來自泰國的西林·帕他努泰,也是中國的“常媛”。他們和中國的孩子一起讀書,在周總理的安排下,利用課餘時間遊歷中國山河,和中國的領導人近距離接觸,同中國及中國人的感情愈加深厚。

常媛

1958年10月某日,廖承志忽然告訴常媛兄妹,他們的父親被捕了。心急如焚的兄妹倆束手無策,隻得默默為父親祈禱。

1963年,一封來自泰國的信件打破兄妹二人的生活,父親的字跡和鼓勵叫他們熱淚盈眶。4年後,與母親在香港的團聚更讓兄妹倆了解到父親多年的艱辛與他們在中國的關鍵作用。

與母親告別後,19歲的女孩似乎一夜成熟,她把父親的信件轉交給周總理,竭盡全力爭取到兩個妹妹來華暫避災禍的許可。

她說,在中國,妹妹和他們的人身安全都不需要擔心,因為他們與周總理的關系已然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1967年年初,常媛兄妹和父親在澳門重逢,並一起回到北京。華夏的“特殊時期”為他們帶來麻煩,桑·帕他努泰叮囑兒女一定要同周總理取得聯系,把一切告知於他。

常媛很清楚此事的重要性,可進一步惡化的局勢令她和哥哥常懷遭受一系列打擊,被迫化名“潘紅”遠離北京。

常媛

1969年春,常媛重回北京,住入醫院。在周總理的幫助下,常媛得以拿到前往英國的簽證。

臨行前,她與周總理見了一面,她問周總理中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年邁的老人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她又問周總理事情為什麼會到這般地步?周總理笑笑,隻讓她勿要擔心,便率先離開。

1970年7月底,常媛坐上前往英國的航班,離開了生活14年的華夏。一周後,22歲的女孩與舊識英國人戴維結婚,她很少提及中國生活,隻對外宣稱自己是個孤兒。

1972年某天,一位自稱是她妹妹未婚夫的男人為她帶來父親的信件,常媛又和父親聯系上了,有了父親與傢人的近況消息。不久,她的母親來到英國,透露對周總理及廖承志的感謝。

同年,常媛重返中國,再度和周總理有了交集。1974年12月,懷孕3個月的她在北京病房中同周總理又見一面,常媛告訴周總理,她會給她的兒子取名念周,周總理輕輕握住常媛的手,告訴她中泰即將建立外交關系。

常媛

1975年6月,念周出生。1976年1月,周總理去世。一生一去的現實,似乎未給常媛的生活帶來什麼太大變化,而中國傳來的好消息則讓常媛愈加開心。

1978年,常媛帶著兒子回到中國和廖承志、鄧穎超見面。同年,她生下次子,為其取名“念廖”。

1980年,陪廖承志到廣州過春節的常媛在幾個月後聽聞他的死訊,無比哀傷。她說:“周和廖的去世,讓我覺得好像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1985年,常媛和哥哥常懷出面歡迎來自中國的代表團,“老熟人”呂正操將軍笑著調侃常媛和哥哥是中國最後的人質。同年,她帶著兩個孩子再度來到中國,並讓兒子就讀北京的學校。

1988年,中泰合資儲油庫建成;90年代初,常媛率歐洲代表團在中南海會見中國高級官員。

物是人非的景色勾起不再年輕的女孩心中對往昔的留戀,她默默告訴自己,她會竭盡全力完成周總理對她的期許,充當國傢和國傢之間的橋梁,將其當作一生努力實現的使命,即便實際結果並不如人意。

常媛的兩個兒子在母親的影響下,相繼成為中泰建交的出色使者。年過古稀,中國依舊是常媛心中不變的執著,帕他努泰傢族與中國的緣分未因時間而消退半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