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價山泉水是“智商稅”嗎？

飲用水能有多貴？現實總是超越普通人的認知。

《消費者報道》記者在天貓商城搜索發現，80桶4L裝林澗秋月“墨雲”山泉水高達2428元，平均每桶約30.4元。“沒有最貴，隻有更貴”。該品牌4.5L裝“青雲”山泉水均價38.7元/桶，5L裝“沐雲”山泉水均價43.1元/桶。

即便經天貓年貨節優惠抵扣後，上述山泉水均價也分別為24.9元/桶、31.7元/桶、35.4元/桶。一個對比鮮明的參照是，目前市面上5L左右的小桶裝飲用水基本在10元以下，號稱“水中貴族”的百歲山也不到20元/桶。

而在電商平臺，和林澗秋月一樣相對小眾、價格卻偏高的飲用水品牌並不鮮見，如4.8L裝仙寓山富硒山泉水一箱（4桶）價格為130.97元，均價32.7元；1.8L裝謙牧山飲用天然水更貴一些，6瓶價格為175元；4L裝天源雪飲用山泉水一箱（4桶裝）原價520元，目前券後價也高達360元。

中國食品產業分析師朱丹蓬對《消費者報道》稱，目前電商平臺亂象比較多。飲用水是同質化較高的一類產品，商傢也是利用了信息不對稱。飲用水的科普還有待進一步加強。

高價山泉水為哪般？

據“林澗秋月”天貓旗艦店信息，其產品為水源地灌裝的天然山泉水，分“墨雲”、“青雲”、“沐雲”等系列。不同系列適合沖泡的茶類不同，“墨雲”適合後發酵老茶，如陳年普洱、老陳皮、紅茶等；“青雲”適合輕發酵類高香類茶，如綠茶、烏龍茶系等。“沐雲”則為福鼎白茶專用水。

公開資料顯示，與礦泉水不同，山泉水除了含有礦物質外，還可能含有一定量的微量元素，口感通常更為清甜爽口。事實上，“自湧活泉水”、“山泉水”也是林澗秋月的主要賣點，稱山泉水是飲用水中的上選，長期飲用天然山泉水能補充日常膳食中鈣、鎂、鉀、鈉、鍶等微量元素的不足。

（圖片來源： “林澗秋月”天貓旗艦店）

對於高於市場常見飲用水品牌的原因，《消費者報道》記者以買傢身份咨詢了“林澗秋月”天貓旗艦店客服，其簡要回復稱，“泡茶好喝。”

不過，福建南平一位茶商對《消費者報道》稱，水對茶湯有略微影響，用過濾後的自來水泡茶就好，山泉水、礦泉水裡的微量元素也未必都能吸收，（上述宣傳）不過是噱頭罷了。

盡管如此，小眾的飲用水還是有其市場空間。“林澗秋月”天貓旗艦店銷量數據顯示，2箱4L裝（註：每箱2桶）“墨雲”山泉水價格為138元，總銷量超5000單。其他系列產品也有多款超過1000單。

值得註意的是，林澗秋月系列產品的產品標準號為企業標準，而非食品安全國傢標準。“墨雲”為Q/WYQX 0001S，“青雲”為Q/FJJP 0001S-2018，“沐雲”為Q/FJJP 0001S-2018。上述客服稱，其使用的企業標準嚴於國傢標準。

不過，國傢標準《飲料通則》僅有飲用天然礦泉水和瓶裝飲用純凈水的相關指標，飲用天然泉水、飲用天然水等“其他類飲用水”尚無國傢標準。

礦泉水、純凈水、天然水也是目前國內包裝飲用水市場的三大門派。礦泉水指從地下深處自然湧出的或鉆井采集的，含有一定量的礦物質、微量元素或其他成分的水；純凈水指不含任何雜質、細菌以及微量元素等的水；天然水則為隻需最小限度處理的地表水或者地下形成的泉水、礦泉水、自流井水等。

有觀點認為，天然水系列生產企業多不願標示“其他飲用水”，可標示天然水產品水源地名稱，也可標示飲用天然水產品質量中主要陽離子如鉀（K ）、鈉（Na ）、鈣（Ca2 ）等礦物質的含量范圍。實際操作中，也有水企按照《食品安全國傢標準 包裝飲用水》(GB 19298-2014)的相關要求，將山泉水歸為“包裝飲用水”類別。

水源地“噱頭”

近年來，瓶裝水行業高速增長，內卷也在加速，優質水源地成為礦泉水企業的一塊金字招牌和打造差異化的一把“利刃”。《2022年京東超市礦泉水消費趨勢的報告》顯示，礦泉水的水源地已成為消費者購買決策的關鍵，越來越多品牌在產品上添加水源地的標識。

如曾被戲稱為“土豪水”的恒大冰泉，剛面市時價格遠超同類產品，水源地便是其重要的營銷噱頭。公開宣傳中，恒大冰泉水源地為吉林省長白山，被公認為世界三大黃金水源地。水源為深層火山巖冷泉，水質純凈、零污染，礦物成分及含量相對穩定。

水源地已然是礦泉水企業的“實力背書”。在水行業，獲得礦泉水《采礦證》是得到真正好水源的標志，但開發天然礦泉水耗資大、歷時久、短期很難盈利，這也是很多水企不願意開發礦泉水的原因。

而純凈水、飲用水企業也玩起水源地的噱頭。上述小眾飲用水品牌的宣傳中，富含多種礦物元素、水源地的自然生態環境等是它們格外強調的核心賣點。

如林澗秋月“墨雲”、“青雲”系列水源地為武夷山主峰黃岡山、武夷山脈磨刀紅巖山，“沐雲”系列水源地在南雁蕩山脈。商傢稱，經過巖層過濾，泉水富含人體所需多種天然礦物質及微量元素。

仙寓山山泉水來自天然富硒水源地、中國三大富硒長壽村之一的安徽石臺縣大山村；謙牧山水源產地為千島湖大峽谷保護區，稱“每一滴都源自高山巖體自湧泉，年產量小於10萬噸”。天源雪水源地位於河南信陽的雞公山，泉水富含偏矽酸及鈣、鍶等微量元素。

除了長白山、昆侖山、黑龍江五大連池等常見的優質水源地外，擁有獨特的水質和環境特點的山川水源也為水企所青睞，如2016年進入中國市場的挪威高端飲用水品牌芙絲（VOSS），神農架西麓為其全球第二水源地，礦泉水取自竹溪縣丹霞山半山天然自湧泉。

飲用水及飲料巨頭之間以擴產能、找水源地為主的競爭也進入白熱化，多傢企業加快在水源地的建廠佈局，以搶占更多優質水源地構築競爭壁壘。同時，越來越多的飲用水品牌主打“天然牌”，從水源地的宣傳上大做文章。

不過，好的水源地環境或並不能直接證明飲用水的“高端”。廣東省環境地質勘查院找水專傢、教授級高工邱向榮在接受《南方日報》采訪時曾指出，並不是純凈的地方就一定會出好水。“大多數人普遍認為，越原生態、不受人工影響的地方水越好。但事實上，水質的好壞會受到多重因素的影響：包括地下運輸的條件、水巖反應的程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