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梅之二丨和老陳拍大橋園梅花

2024年2月6日 17点热度 0人点赞

封面·桃花源酒店與梅花骨朵兒

大橋園在黃石港,從前是黃石港城區的盡頭。我的印象中,每次到新閘去,便得經過這裡的一傢板箱廠。當年的經濟狀況發達,除了傳言大冶鋼廠有安全事故之外,最出負面消息的就是這傢板箱廠,它三天兩頭失火。好在這地方緊挨著長江大堤,我不是說救火很方便,而是說,左近沒有人居,燒也就燒掉板箱廠的木箱或者板子而已。所謂木箱,其實就是那種木制的包裝箱,用木條釘起來的那種。

說到木制的包裝箱,順便也說一個閑話。當年上海產的鳳凰、永久牌自行車俏銷海內外,唯一能夠望其項背的隻有天津出的飛鴿。那時節購買鳳凰、永久自行車要用兩個個工業券,而一個傢庭,一年也不過攢下來三五個工業券而已。所有高端的輕工業產品,比如縫紉機、收音機,甚至包括搪瓷臉盆,回力鞋,都得用工業券來購買。因為是國營商店統購統銷,上海自行車發到各地五金商店,都以10輛為單位,用木制的包裝箱裝運。據說上海人做事非常精細,打開了包裝箱取出車,再也不可能將10輛自行車重新裝回去。所以,五金商店的售貨員視這事為極端燒腦課題,試了又試,沒有一次能夠成功的。

黃石港板箱廠那一帶,江堤之下就是國營花湖農場的一個小隊,花湖農場的地盤很大,從今天的青湖一直到新閘,所以板箱廠地處偏僻,很荒涼的一塊地方。1992年黃石建造第一座長江大橋,占用的便是這塊地方。大橋做成之後,橋下的空地做了一座公園,即後來的大橋園。2018年又變成了黃石港生態體育公園,可好景不長,黃石做沿江大道,正好在大橋園的兩邊做了兩條出入口,生生將一個大橋園給分割開來。現在,隻剩下北邊一小塊的桃花源酒店以及酒店後面的居民區有一些梅花和蠟梅還保留著。

大橋園的梅花是我見到的最早開花的梅花。如果它那裡的梅花沒開,那麼,梅花谷,磁湖北岸,湖師,情人路的梅花都不會開。昨天我到大橋園去了一次,沒承想稀裡糊塗,把相機的設置給動了,我拍片不愛回看,拍了就拍了,結果所有的片子都過曝。出門的時候約老陳教授,打了好一通,電話也沒接。心想,莫不是老陳出了啥事,返程再打,還是沒人接。心下有點著急,便撥打了他夫人蝴蝶蘭的電話。說,老陳安好,隻是設置了靜音而已。

晚上相約,明天到大橋園和北岸去拍梅。

老陳是黃石港長大的,對這一帶很熟悉。我問老陳,大橋園這一帶從前是什麼地方?老陳沉吟了一會,說,這裡是磚瓦廠。我知道磚瓦廠,但從沒來過。老陳就是磚瓦廠子弟,又在附近的王傢坳小學上學,說得應該沒錯。我說,板箱廠在什麼地方。他猶豫了一下說,不是板箱廠,而是木材公司。在磚瓦廠的旁邊。從前這一帶叫做後湖,後湖是黃棉後頭的一座港,後湖的後面就是花湖大堤,也就是花湖農場與市區的交界處,至少我是這麼理解的。

當年在黃石七中讀高中,參加了籃球隊。那時候黃石七中的籃球隊是黃石市中學永遠的冠軍隊,為了保持榮譽,訓練強度非常大。每天早上一萬米長跑,就是沿著花湖堤跑到盡頭,然後再跑回來。直到現在,我的夢中還殘留著花湖大堤的一些印象,甚至包括後湖。夢裡的後湖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河道。坐了木船,可以在激流中到達鄂州的很多地方。白色的水,剽悍的船工,令人驚心動魄的航行,常常在夢醒之後還令我心悸並且十分地向往。

關於磚瓦廠,也有一些特別的故事。我的一位同學是黃石港的“拐子”,用今天的話來說,是黑幫頭子。有一天在人民劇場看電影,坐在二樓。那個時候劇場抽煙是沒人管的,一幫小混混在樓上抽煙,完了之後,將煙屁股往樓下彈,燙得人驚昂怪叫。沒想到這天樓下有一位磚瓦廠的工人,從前是京劇院的武把子,年輕氣盛,也很能打,於是替人出頭,走上二樓,將這幫小混混給好好教訓了一頓。

這事反映到了我的那位高中同學,也就是黃石港地盤的“拐子”那裡。拐子不能委屈了自己的手下,於是打聽了這人的住處,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帶了一撥人潛入到武把子的宿舍,七八上十個人同時下手。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群狼。這些人一擁而上,用鐵棍將武把子打得骨節寸斷,這人的一身武功算是給徹底給廢掉了。我的同學因此被判勞教10個月。待放出來的時候,人也蓄得白凈凈的,見人很謙虛。隻不過這種狀態沒保持很久,兩三個月,狐貍尾巴便全露了出來,依舊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還是沒到盛花期,桃花源的梅花隻開了一株,其他依然是花苞苞。桃花源拍照有一件好處,就是,它有建築作為陪襯,黑色的瓦面,紅色的燈籠和紅色的古典燈具,我估摸著是唐代的風格。隻是這傢餐館因為沿江大道的建設,上下車道隔斷了往來的人流,生意不是太好,所以沒有更新修整。加上梅花實在是開得太過於單薄,拍來拍去隻有那麼幾個場景,所以老陳便站著不動了。他不停地說,我要拍綠梅。

老陳有時候比較倔,勁頭上來,像個小孩子,不依不饒的,你簡直沒法改變他的想法,隻能哄著他。我說,這樣吧,我們先把外圍拍一陣子,然後到北岸去拍綠梅。然後到了桃花源外面的居民區去拍梅花和臘梅。整個過程中,老陳依然惦念著他的綠梅,這讓我很不理解,難道其他顏色的梅花便不能拍得好看嗎。老陳同志就是這個性格,貪大求全,喜歡撈一大把放在眼前慢慢挑。用武漢周邊的方言說就是,吃倒碗裡,候(二聲,很貪饞的模樣)倒鍋裡。

發幾張大橋園的梅花和蠟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