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我入伍3年,在拉薩邂逅了一位藏族姑娘,結局令人唏噓!

2024年2月21日 17点热度 0人点赞

1980年年底,已經入伍兩年多的我終於轉到了汽車班,摸上了夢寐以求的方向盤,至此就和貨車打了一輩子的交道。

我第一次出任務,就是從喀什葉城到拉薩當雄。在拉薩的兵站,我結識了一位美麗的藏族姑娘,帶給我美好回憶的同時,也留下了終生難忘的遺憾。

1981年3月份,我們營部的駐地轉到了喀什葉城。當時拉薩附近的當雄,正在改建羊八井地熱電站,需要大量的物資,而我們營就擔負着物資運輸任務。

雖然從葉城到拉薩的新藏線五幾年就已經建成通車,但這條路堪稱「魔鬼公路」,全程都是高原行車,海拔超4500米,而且人煙稀少,有許多的無人區。老前輩們都紛紛議論,這條路不好跑,而我卻初生牛犢不怕虎,摩拳擦掌想嘗試真正的跑長途。

我們營共四個汽車連,第一次派出去了兩個連共90台車,還有三台物資供應車和一台維修保障車,組成了一支龐大的車隊。因為路上補給比較困難,所以我們要打一場硬仗。

一路上的行車確實很艱苦,我們穿越了昆侖山岡底斯山喜馬拉雅山脈。特別是過了紅柳灘到松西鄉,兩百多公里的路途中,全是無人區,連人煙都沒有看到。路上遇到過暴雪,也看到了藏羚羊、野氂牛等野生動物。那個年代的汽車製造技術不行,車輛在路上經常會出現拋錨的情況,還好我們保障車中備有常用備件,但一天也只能開60多公里。

歷經千辛萬苦,艱難行車20多天後,我們終於到了當雄的羊八井電站。卸完物資後,整個車隊折返到拉薩休整。一方面是讓我們好好休息一下,另一方面也是要將車輛仔細的檢查保養,避免「帶病上路」。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進藏,對這片神秘的土地很是新奇。在兵站吃過飯以後,我們幾個戰友就結伴出門閒逛。帶隊首長一來就給我們打了招呼:在這里一定要注意民族風俗,不要鬧出不好的影響。

我們兵站附近有一個不大的市場,我們就到裡面逛。當時的物資很匱乏,不像現在天南海北的東西擺的琳琅滿目,主要都是一些生活日用品,甚至還有大型牲口,而且大都是以物易物的方式在交易。

在一個藏族姑娘的攤位前,我看到了幾張特別精美的手工毛毯,上面繡着布達拉宮。懂行的戰友說,這可是好東西,都是純手工做的,很費時間的。我看了有些心動,就想買一張,探親時帶回老家去。

我問姑娘,這毯子怎麼賣的?但她似乎聽不懂漢話,拿手比劃,我們雞同鴨講根本無法交流。可能我們穿着軍裝的緣故,很快市場的管理人員過來了,是一位三十來歲的藏族大哥。

他會講一些漢話,便給我們充當翻譯。經過他的「同聲傳譯」,我才知道姑娘的意思。

原來她不要錢,而是想要我們拿東西來換,最好是做飯的鐵鍋、搪瓷缸和搪瓷碗之類的生活用品。在這里,由於交通運輸不便,當地的工業又比較落後,這些在內地比較普遍的生活物資很緊俏。

可是,我們這次出來跋山涉水,除了隨身用的碗、水壺等必需品,根本就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姑娘聽到這話,很是沮喪,我也是悻悻而歸。

幾天後,我們開始了返程,又是一段艱難的行車,終於返回了駐地。休整了不到一周時間,第二次的任務又來了。因為第一次過去的時候,有些戰友出現了高反,而我卻沒事,所以這次的隊伍中依然有我。

臨近出發前,我又想起了那個藏族姑娘和她賣的毛毯,於是我拜託炊事員采買時,幫我帶了個鐵鍋、搪瓷缸子和水壺,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再碰到她。

結果還是在那個小市場上,我又看見了她。我找來了上次幫我翻譯的大哥,讓他幫我說,我這次帶了鐵鍋等東西,看能不能換她的毛毯。

姑娘也認出我了,她聽說我有這些東西,很是激動。攤也不擺了,跟着我就要去兵站拿東西。我進去取了東西拿給她,她非常高興。

對着鍋左瞧右瞧,似乎是看這東西好不好。又擺弄着軍用水壺,把帆布帶放長又縮短,就像在玩一件新奇的玩具一般。

我有些看傻眼了,眼前的姑娘穿着傳統服飾,戴着金花帽,穿着花靴,雖然皮膚有點點黑,但充滿了異族風情。她看到我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塞給我兩張毛毯就跑開了。

我想叫住她,退還給她一張毛毯,我帶的那些東西,和兩張純手工毛毯根本就不等價。

但我一出聲,她走的更快了,生怕我後悔一樣。在兵站門口,我又不好追過去拉住她,眼睜睜看着她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我是解放軍啊,我怎麼能占人民群眾的便宜呢!

第三次我又主動請纓執行任務,首長都驚住了,短時間內我已經連跑兩趟了啊!面對首長的關切,我表示自己年輕,身體沒有問題,已經跑了兩趟了,路線也熟了,也能更好的幫助新戰友。

走之前,我專程去買了點白糖,准備帶給那個姑娘。我聽說了,在藏區糖比較稀少,而大部分藏民又特別喜歡甜食,相信她會很喜歡。

執行完任務後,我又來到了那個市場找她。但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人,我有些失望。沒想到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一個女聲在我耳邊響起:解放軍,你好!

我聽着這有些怪異的漢話,轉過頭發現果然是她。我驚喜的問她:你怎麼會說漢話了?

她解釋了原委,原來政府派了人到牧區,給牧民們掃盲,教大家說普通話。她也報了名,已經學了兩三個月了,能夠簡單的說一些漢話,但發音有些怪異,她平時也不好意思講。

今天她來晚了,沒有了攤位,她把東西剛放在一個奶奶那裡,就看見我了,於是過來跟我打個招呼。

我示意她到一邊說話,拿出紙包着的白糖遞給她,非常緩慢的說:上次我拿那些東西換了你的毛毯,你吃虧了。我想叫住你,退給你一張,結果你又跑了。我這次過來,帶了點白糖送給你,希望你收下。

她搖搖頭,說道:我把鍋和東西帶回家,阿爸阿媽都很高興,你們漢人的東西就是好用。你那些東西在我們這,比毛毯值錢多了。你要送我糖,我就當做禮物收下啦!

她打開紙,用手指輕輕蘸了蘸白糖,將手指放進嘴巴里,咂摸着甜味,臉上也盪漾着幸福的笑容。我被這一幕也深深觸動了,腦海里似乎有一根弦被撥動了。

她嘗了一下後,就重新包好,鄭重的向我表示感謝。她說,他們家都很喜歡甜食,但可惜糖的價格太貴了,偶爾會有蜂蜜,但也很少,她都很久沒有這樣嘗過糖的味道了。

我脫口而出:沒事的,以後我每次過來都給你帶糖的。說完我就後悔了,感覺這話有些曖昧。但她卻不以為意,不知道是不是沒聽出來,還很開心的說道:那我就當真了啊,以後我也會送你禮物的。

就這樣,用她那蹩腳的漢話交流,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央金拉珍,代表了吉祥如意。雖然交流有些費勁,但我們卻聊的很開心。

拉珍有着區別於中原女孩的大氣和開朗,而且很愛笑,說到開心的事,就像個小孩一樣,自己咯咯咯的先笑起來。

她給我講述了他們的日常生活,以及放牧時遇到的趣事,而我則給她講了我一路開車時,所見到的風景與驚險,聽得她驚嘆不已。

後面每次我執行完任務,在拉薩休整時,都會過來找拉珍。我會給她帶小禮物,她也送給我了一把十公分左右的藏刀和氂牛肉乾。

我們倆越走越近,我感覺距離捅破窗戶紙就剩下一步之遙。甚至我也曾幻想過,看有沒有什麼辦法,退伍後能去拉薩,這樣我就能和拉珍長久的在一起了。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連隊首長知道了此事。指導員把我叫過去劈頭蓋臉罵了我一頓,因為當時這種情況,屬於違紀,是可以直接被開除的。罵完後,指導員又問了我詳細情況,他勸我:風俗習慣、信仰都不同,你們這種很難成,就算成了以後也過不好。

我還想和指導員爭辯幾句,結果指導員直接停了我的任務。有接近一年的時間,我再也沒有跑新藏線。我雖然很掛念拉珍,但是在那個缺乏通信手段的年代,距離便是最大的阻礙。

一年後,任務加重,我又重新披掛上陣。指導員警告我:不許我再去見拉珍。我嘴上雖然答應,但心裡還是想再見到她。

當我偷偷出來找拉珍時,現實卻給了我潑了一盆涼水。拉珍不見了!我找遍了市場,都沒發現她的蹤跡,我以為是她家裡有事,可能沒有來擺攤,心想下次可能能見到她。

但連續幾次,都依然沒有看到她人,正當我為此神傷之時,之前那個當「同聲翻譯」的藏族大哥出現了。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跑過去問他拉珍的消息。他抽了兩口煙,依然用他那蹩腳的漢話告訴我,拉珍不會來了,她回草原了,而且她已經嫁人了。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我剎那間有些眩暈。我穩了穩情緒,問他具體是怎麼回事。

原來,我被停任務的那段時間,拉珍一開始還在市場等我,她知道我最多兩個月就會過來一趟。但一直沒有等到我人,她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因為紀律我也沒告訴她部隊的番號和地址。

後來,她在兵站門口等我,見到出來的軍人就問我的消息。但兵站來來往往的軍人很多,這種方法無疑是大海撈針,拉珍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三個月前,拉珍的阿爸騎馬摔斷了腿,需要錢治病。拉珍沒有辦法,只好答應了一個愛慕她已久的青年求婚,他們現在已經到草原放牧去了。

大哥還告訴我了一個讓我更加傷心的消息,原來拉珍送我藏刀,其實就表達了她的心意,這柄藏刀飽含着愛意,她其實一直在等着我開口……

萬念俱灰的我,站在市場的一個角落裡,淚流滿面。親愛的姑娘啊!我就這樣失去了你……

擦乾眼淚,我強忍着悲傷,不敢表露出異樣。返程的路上,我一個人在駕駛室時,總是會含着唱着: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們走過了她的氈房,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唱着唱着,忍不住就會淚流滿面。

任務一直持續到84年結束,這期間我曾多次到兵站旁邊的市場,想要再看到拉珍的身影。但每次都毫無意外,一無所得。

85年退伍後,我回了老家。在媒人的介紹下,娶妻生子。

此後我的人生中有兩不:一從不進藏,雖然我一直在開貨車,但有進藏的活計我不去;另一個就是不吃糖,不管是白糖、紅糖還是糖果,我通通不沾。

人生總是充滿遺憾,我也不怪當年的指導員,因為他的出發點也是為我好。只能說,造化弄人,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