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中國外國的都算上，花錢買的不算、嫖的不算，我少說有十一個情婦。」

張學良晚年回憶起自己的感情史，頗為得意：

「於鳳至是最好的夫人，趙小姐是我患難與共的妻子，蔣小姐很可愛，而我最愛的人在紐約。」

儀表堂堂、年輕有為的張學良，年輕時少不了女孩子喜歡，「平生無憾事，唯一愛女人」是他對自己的評價。

然而久經情場的張學良竟然也被女人戲弄過，大清親王福晉唐怡瑩，年輕時兩人的恩怨情仇，讓他無論何時想起都難以釋懷。

唐怡瑩，他他拉氏，滿清貴族鑲紅旗，她的兩個姑姑是光緒皇帝的妃子，珍妃和瑾妃。

作為貴族家的大小姐，唐怡瑩從小就是掌上明珠，在瑾妃升為皇貴妃，掌管六宮之後，便把九歲的唐怡瑩接到宮中培養。

瑾妃

當時溥儀只有七歲，兩人相識後很快成為玩伴，加上跟在後面的溥傑，三人成了青梅竹馬，天天在一起玩耍、讀書或寫字。

1922年，溥儀年滿16歲，到了可以選妃的年齡，唐怡瑩也順理成章地成為候選人之一。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溥儀要抱得美人歸時，協理六宮的瑾妃發了話：

「怡瑩性情驕縱浮躁，不適宜服侍皇帝。」

瑾妃當真是因此，才阻止唐怡瑩被選上嗎？

唐怡瑩彼時正處於青春期，加上她本身的性格，叛逆些也屬正常。

而放眼全國，軍閥混戰，大清搖搖欲墜，溥儀肯定會成為所有勢力重點關注的對象。

唐怡瑩舊照

將唐怡瑩推到這麼復雜的環境下，必然是充滿危機的，瑾妃還是想為親侄女謀一個安穩去處。

18歲的唐怡瑩到了該嫁人的年紀，既然溥儀選不得，那不如將侄女託付給溥傑，溥傑沒什麼權力，在宮內受到的關注少，伴隨的風險也就沒有溥儀那麼大。

而在溥傑後來的回憶中，是這樣描述那段感情的：

「我那時不但在母親的吩咐下，莫名其妙地向着『指婚』的發令人磕頭謝恩。

還得像傀儡一樣，身穿前清的冠袍帶履，在王府護衛、首領、小太監的簇擁下，到岳父岳母家去納聘。」

溥傑心裡似乎並不情願被指婚，被安排好未來的生活，可即使有再多牢騷，也無濟於事，還不如扮演好現在的角色。

唐怡瑩和溥傑結婚時

唐怡瑩和溥傑結為夫妻後，度過了一段甜蜜幸福的日子，雖然溥傑性格偏內向，一股子文弱書生氣，並不是唐怡瑩愛慕的形象。

但溥傑對她很好，凡事都為她着想。

一次，唐怡瑩在宮里看到一顆玉白菜擺件，滿玉加上精美的浮雕，是溥儀當時用來裝蟈蟈的「翠玉白菜」。

溥傑見唐怡瑩目不轉睛地盯着看，知道她喜歡，第二天便去找溥儀，將擺件求了來送給唐怡瑩。

可見溥傑是打心眼裡珍視她。

然而這樣幸福的生活並未持續多久，1924年10月，馮玉祥倒戈回京。他平生最痛恨皇帝，便將溥儀等一眾滿清貴族紛紛驅逐出宮。

溥儀溥傑等人就此過上了漂泊的生活，國內勢力割據，日寇又跑到東北建立所謂的「偽滿洲國」。

清朝一些遺老看上日本的權勢，便和他們走得很近，日本也急需同當時的滿清貴族建立關系。

由於溥儀無法生育，日本人便把主意打到了溥傑身上，他們希望溥傑可以娶一個日本女人，生一個具有愛新覺羅血統和日本血統的孩子，以此偽造他們的侵略「名正言順」。

而唐怡瑩不願投靠日本人，她雖自小成長在宮中，可自幼學習詩文，也被瑾妃培養成思想獨立、行為自主的女性，甚至發出「寧為華夏之孤魂，不為偽帝之貴戚」的豪言壯語。

自此，唐怡瑩與溥傑的婚姻也就名存實亡了，她的公公仍然妄想着帶上家裡所有財產投靠日本。

1926年，唐怡瑩在北京的一個飯店遇見了張學良，這位眉眼英俊、氣度非凡的男士一出現就吸引了唐怡瑩的目光。

軍閥混戰時期，張學良驍勇善戰，奉軍奪取一個又一個勝利的消息很快便登上報紙，他年輕瀟灑的形象一度傳播開來，成為許多年輕女性的愛慕對象。

張學良倒也風流，基本上來者不拒。在北京飯店會面後，唐怡瑩便以主人的身份將張學良邀請回家做客。

剛一到家，張學良便感受到了唐怡瑩熾熱的愛，她拿來一個本子送給張少帥。

一打開裡面全是從報紙上裁剪下來的張學良頭像貼畫，和唐怡瑩自己寫的愛情詩，厚厚一沓，足足有上百頁。

張學良似乎也被嚇了一跳，雖然這愛意表達得如此直白熱烈，但這可是大清王妃啊！自己要是同意了真的好嗎？

你以為張學良會忌憚唐怡瑩的身份？完全不會，年輕時的張學良可不是一般的風流，他很快便和唐怡瑩互相表明了愛意。

唐怡瑩在婚姻破裂時期找到了新的愛情，張學良則是來者不拒。

然而唐怡瑩畢竟是滿清貴族，皇宮出身，舉手投足之間就是與一般的胭脂俗粉不同。幾次一往來，張學良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情到深處時，張學良甚至說出：「要不，你離開他，與我結婚吧。」

而唐怡瑩只是笑嘻嘻地安慰他，對這般問題從未做出正面回答。張學良就像一隻被胡蘿卜吊着的兔子，天天繞着胡蘿卜轉，卻從未得到過。

時間一久，張學良總算看出了唐怡瑩的真面目，甚至罵她太混蛋。

張學良主動提出分手，而唐怡瑩頭也不回地答應了，這更讓他像是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張學良和唐怡瑩在一起後，兩人經常幽會，而此時社會上已經傳出一些風言風語。

本着對溥傑個人的敬佩之情，他主動說出了與唐怡瑩的好友關系，想要試探一下風口，沒想到話還沒說完溥傑就一臉懂了的樣子，淡然地說：

「我不在乎，她就算不找你，也會找別人。」

張學良頓時驚呆在原地，他幻想過無數種回答，可唯獨沒料到這一種。

後來，張學良發現唐怡瑩就是個騙子，除去那一沓詩和照片，他不知道唐怡瑩還有多少是真心的。

原來那些詩是唐怡瑩托別人寫的，報紙上裁剪的照片更是如此，她對張學良的感情，僅限於玩伴，或者說就像個排解寂寞的工具。

張學良晚年回憶道：

「若非她太混蛋，我肯定娶她……

我後來發現，她徹底是在作假，她有點兒才氣，能寫會畫，但她的畫是別人改過的，她的詩亦是別人修改的，我最恨別人作假，因而和她徹底斷了關系，再無聯系，只聽說她晚年定居在香港。」

張學良風流瀟灑的前半生，就這樣栽到唐怡瑩手裡，在感情中進退自如的他，沒想到也會被忽悠得團團轉。

這段感情結束後沒多久，溥傑也徹底拋下唐怡瑩，獨自前往日本。

而唐怡瑩並非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她早已在為自己謀後路。不久，她又與當時的軍閥盧永祥之子——盧小嘉好上了。

盧小嘉也是與張學良同稱為「民國四公子」的人，家境和勢力自然都不差。

當聽說溥傑要將家裡所有財寶運往東北，送給日本人時，便趕緊找盧小嘉商量對策，於是他們決定爭分奪秒地運走財寶。

唐怡瑩作為王府福晉負責指揮，而盧小嘉派車運輸，將財寶文物抓緊運往上海。

雖然不清楚唐怡瑩此舉是為自身斂財還是愛國之舉，但這些珍貴的文物總算沒有流落到日本人手裡。

可正因如此，唐怡瑩遭到了來自日本的針對。

溥傑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學習沒多久，日本人便逼迫溥傑另娶了一位日本妻子嵯峨浩。

與此同時，唐怡瑩的處境十分危險，她先是聽溥傑說在日本要另娶夫人，可能會以非常手段逼迫兩人離婚。

就在唐怡瑩不知所措時，溥傑竟然塞給了她一把槍，告訴她必要時候會用上的。

唐怡瑩頓時警覺了起來，能讓溥傑給槍，這絕不是在開玩笑。

於是，唐怡瑩立即決定放棄在京財務，向外交使館求助，外交使館也很同情她的遭遇，立即將她送往天津租界。

就在到達租界的唐怡瑩以為自己安全了時，沒想到日本人竟然窮追不舍地追到了租界，日本想要聯合醇王府引渡唐怡瑩，卻被英租界斷然拒絕，保護了唐怡瑩的安全。

而日本則是使出更陰的手段，偷偷派遣特務潛入唐怡瑩家中，逼迫唐怡瑩的兩個弟弟代替她簽署了離婚書。

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日本此舉實在奸詐。

而溥傑和嵯峨浩成婚之後，分別在1938年和1940年育有兩個女兒，也未能留下具有日本血統的兒子。

1940年，盧小嘉由於暴打過上海青幫黃金榮，家庭失勢後害怕打擊報復，便帶上唐怡瑩運來的所有財寶逃往台灣。

而盧小嘉的不告而別，讓唐怡瑩對感情看得更淡了。

後來，唐怡瑩拋棄過往感情，潛心鑽研書畫。

或許是天賦極佳，或許是從小受過訓練，唐怡瑩描繪的一幅《晴巒玉樓》，竟在紐約亞洲藝術展中被拍出6000美元的價格。

1950年，唐怡瑩被推薦前往香港大學任職，在香港孑然一身的這些年，她也曾見過溥傑一面，此時溥傑已將日本妻子接來中國。

而唐怡瑩卻終身再沒有踏入婚姻。

而那個到晚年，還在一直罵唐怡瑩混蛋的張學良呢？

西安事變後，張學良就被蔣介石軟禁了起來，只有「戀愛腦」的趙四小姐，不離不棄地陪伴着他。

這一陪，便是72年。

就像張愛玲在《傾城之戀》寫到的：

「戰爭，摧毀了一座城市，也成就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如果不是西安事變，趙四小姐未必是陪在張學良身邊的最後一個人。

他雖然感激趙四小姐，但還愛着紐約的蔣小姐，對唐怡瑩仍念念不忘。

結語：

唐怡瑩出身貴族，嫁於皇族，一生追求自我，可還是被後世濃縮為一個渣女形象。

她與溥傑只有夫妻之名，而對於張學良和盧小嘉，更像是志趣相投的玩伴。

張學良與趙四小姐

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留戀感情似乎是最不值當的做。

或像溥傑那樣隨風而動，或像唐怡瑩那樣遵從內心，雖然一別兩寬，兩人都在暮年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而張學良活了101歲，在他的口述中，只有前36年是有意義的。

-END-

【文｜十安】

【編輯｜長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