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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契丹族,多數人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歷史人物或許就是金庸先生筆下經典武俠小說《天龍八部》中的主角——喬峰。
尤其是這位豪情萬丈的英雄人物有着生於遼國、長於大宋這一段復雜的背景,在小說的後半程隨着情節的發展,不得不將名字從「喬峰」改為「蕭峰」,更讓無數讀者和觀眾對蕭氏契丹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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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八部》胡軍主演的蕭峰
實際上,在近些年的影視作品中,建立了大遼國的契丹人有着諸多的出場機會,無論是英雄傳奇系列故事《楊家將》,還是經典古裝懸疑電視劇《少年包青天》,契丹人都在某種程度上以反派形式出現。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與近代以來宋朝成為遼宋西夏時期的主流文化代表密切相關,然而實際上,鼎盛時期的遼國,不僅占據了中原地區的大半江山,而且無論在政治、經濟還是文化方面,都取得了同時期令人矚目的發展。
要知道,契丹人建立起的大遼國前前後後共歷經九代帝王,國祚持續了210年之久,這還不算後來在蒙古以及新疆一帶殘存的西遼,由此可見,契丹人曾在我國歷史長河中有着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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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代胡瓌描繪的契丹人《出獵圖》
只不過正如前文所說,由於遼國是少數民族建立起來的政權,再加上明清兩朝對於中原文化的代表宋朝的極力推崇,因此近代以來,對於遼國的關注度遠不及與其同時代的宋朝。
那麼,如果拋開對於中原主流文化的推崇,以及對少數民族政權的偏見,契丹人建立起的遼國究竟是什麼情況呢?
最主要的是,當年的契丹一族,為何此後便銷聲匿跡了呢?以至於現今我國的五十六個民族之中竟然沒有契丹!那麼,契丹族的後裔究竟何去何從了呢?
接下來,讓我們刪繁就簡,共同了解契丹族這個讓有宋一朝頭疼百年的少數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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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族的興起
每一個民族都有關於自己起源的傳說,正如後來消滅了契丹的女真族將自己的起源追溯於神鳥賜果一樣,契丹人認為自己的始祖是騎着青牛的仙女與騎着寶馬的仙人所結合產生的後代,這也是契丹族「白馬青牛」圖騰的來源。
根據相關歷史資料記載,契丹族最早發源於現今我國東北地區,具體位於在當時被稱之為西拉木倫河與老哈河的「兩河流域」,實際上,對於契丹族與女真族這樣的游獵民族來說,往往都是在大河流域發展成型,這是人類早期社會形成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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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契丹族最早的記載可見於《魏書》。《魏書》作為二十四史之一,是由北齊人魏收所編撰的一部斷代史,由於其主要記載南北朝時期北魏的歷史,因此其中有大量關於少數民族的記載。
自《魏書》後,包括《北史》《舊唐書》《新唐書》等諸多史書中都有關於契丹人的介紹與記載,只不過在上述史書中,對於契丹族的起源存在兩種說法,一種認為契丹源自匈奴,另一種則認為其源自鮮卑一族。
其實,之所以產生上述的分歧,主要由於當時少數民族部落散居情況較為普遍,彼此之間多有混雜的情況,要知道契丹族在早期的部落階段,就分為八個彼此相互依靠的族群。
早期的契丹族以部落為主,到了唐朝初期,才逐步形成聯盟,曾一度臣服於漠北地區的突厥汗國,到了619年,才開始逐漸向唐朝進貢,到了公元629年,也就是貞觀二年,契丹部落整體背叛突厥,全部歸附於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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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多年裡,契丹與唐朝之間始終保持着貿易與政治上的往來,當然,也難免爆發小規模的沖突與戰爭,不過大多數時期都以和平友好為主,甚至唐太宗還賜予契丹首領以李姓。
直到武則天即位後,契丹族才開始大規模的叛亂,在公元696年,契丹首領首次自稱為無上可汗,也就標志着其與唐朝平起平坐的地位。
此後唐朝曾先後多次派兵攻打,直到公元714年,當時的契丹首領在此前往長安拜見唐玄宗,以示稱臣。
只不過此後多年,由於契丹人內部掌權者的輪番交替,契丹與大唐之間斷斷續續爆發了多場大規模戰爭,直到安史之亂平定後,契丹人才稍作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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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契丹一族叛亂不斷,但是始終都未能形成較大氣候,這與其多個部落之間不能聯合對外作戰有關,直到一個名叫耶律阿保機的人的出現,結束了契丹族多年以來的選汗制,並建立了對契丹後續發展至關重要的汗位終身制。
同其他王朝的開創者一樣,耶律阿保機先是憑借一己之力,平定了自己部落內的叛亂,也就是歷史上有名的「諸弟之亂」,之後,耶律阿保機又發動了「鹽池之變」,清除了其他七個部落的反對勢力,至此徹底統一了契丹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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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阿保機
並於公元916年,自封為帝,正式建立「大契丹國」,也就是後來的遼國,耶律阿保機也成為了後來的遼太祖。
而同所有的新興少數民族政權一樣,建立契丹國的耶律阿保機有着更加遠大的目標,那就是——揮師南下,一統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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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族的鼎盛
此時的中原地區,正處於唐朝覆滅後的五代十國時期,這給耶律阿保機壯大契丹國提供了百年難得一遇的時機,由於中原地區的戰亂,導致大量的流民無家可歸,於是耶律阿保機開始大量收留來自河北一帶的難民,同時也吸納了韓延徽、韓知古等漢族官員。
有了人口與人才的加持,遼太祖耶律阿保機開始大力發展農業,以此來穩定契丹族內部的統治,緊接着又加強自己手中的軍權,並吞並了周邊部分少數民族部落,為後來建立大遼國奠定了基礎。
在此期間,耶律阿保機曾派次子耶律德光揮師南下,進攻中原門戶幽州,然而當時的契丹兵力尚不成氣候,幽州久攻不下,這一次嘗試最終以失敗收場。
公元926年,遼太祖耶律阿保機逝世,其子耶律德光即位,也就是後來的遼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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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德光雖然此前攻打幽州失敗,但是其繼承了父親的遺志,整日虎視眈眈南望中原,等待時機再打幽州,而正所謂皇天不負苦心人,老天爺雖然沒讓耶律德光再次攻打幽州,但是卻給了他一份更大的禮物——燕雲十六州。
關於河東節度使石敬瑭割讓燕雲十六州給契丹人一事,千百年來,歷史的恥辱柱已經將「兒皇帝」石敬瑭反復鞭屍,更是有不少學者將石敬瑭列為千古罪人。
因為正是其將我國北方地區的門戶——燕雲十六州拱手相讓給契丹人,才導致了北方的少數民族從此可以暢通無阻的揮師南下,也直接導致了有宋一朝的軍事困境,甚至為蒙古族占領中原、建立元朝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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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時的「兒皇帝」石敬瑭的想法也十分簡單,就是想借契丹人之手與後唐對抗,卻不想自己依靠契丹人建立起來的後晉僅僅存續了十一年,便被契丹人所吞並。
也正是在公元947年,契丹人占領後晉的首都開封後,已經手握大半壁中原江山的遼太宗耶律德光,正式改國號為「大遼」,遼國迎來全面鼎盛時期。
只不過或許是宿命的羈絆,遼太宗耶律德光在正式建立大遼國這一年也溘然長逝,其侄子耶律阮即位,後人稱之為遼世宗。
然而耶律阮在位僅僅四年,由於其昏庸無能而被耶律察割殺死,此後遼景宗耶律賢即位,作為遼國的第五位皇帝,遼景宗不愧於一個「賢」字,其在位期間不僅政治清明,而且還多次率兵南下,甚至在高粱河一役中大敗宋軍。
只可惜耶律賢身體素質不好,其後期甚至無法上朝,軍國大事多由他人掌管,此人就是在遼國歷史上、乃至今日許多人都耳熟能詳的蕭綽——蕭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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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太後從30歲起開始攝政,此後掌權長達27年,與九百年後的慈禧太後不同,蕭太後不但大舉推行改革,而且還注重農業生產,減少農民賦稅,整頓貪官污吏,可以說是遼國中興的最大功臣。
被後人所熟知的「檀淵之盟」便是發生於蕭太後攝政時期的公元1004年,起因是蕭太後與遼聖宗率軍南下,侵入宋境,宋真宗親自來到澶州戰場督戰,此役以遼軍敗退並主動求和而結束。
自此之後,宋、遼兩國簽訂盟約,彼此成為兄弟鄰邦,並在接下來一百二十多年中再未發生大規模的戰爭沖突,也正是自此之後,形成了宋、遼、西夏的三足鼎立之勢。
此時的遼國,已經達到了鼎盛時期,然而正所謂物極必反,衰敗的種子也開始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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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族的衰亡
大遼國的衰落是從遼國第七位皇帝耶律宗真即位後開始,雖然此前遼國已經略顯疲態,但尚有中興的可能,然而耶律宗真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皇帝,其在位二十四年,不僅政治腐敗、奸臣當道,而且還連年征戰,民不聊生。
此後的數十年間,遼國內部再無中興之主,也無肱股之臣,而且走上了多數王朝滅亡前的老路,即土地兼並嚴重,吏治越發混亂,等到遼國末代皇帝耶律延禧即位之時,東北方向的女真族已經崛起,完顏阿骨打登上了歷史舞台。
一如當年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的發跡一樣,完顏阿骨打也憑借自己的魄力和膽識將女真族一步步由東北向西南擴散,然而此時的契丹人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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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耶律延禧派去鎮壓女真人叛亂的部隊悉數被完顏阿骨打擊敗,直到完顏阿骨打建立金朝,契丹人在中國北方的統治地位徹底被撼動。
而此時契丹人內部也發生了叛亂,耶律章奴在上京發起政變,雖然最終被耶律延禧所平息,但是遼國內部分裂之勢已不可挽回,隨着公元1117年女真人攻占春州,至公元1125年天祚帝耶律延禧被女真人所俘,這個歷時210年的少數民族王朝最終覆滅。
雖然此後,還有部分契丹貴族在蒙古高原與新疆東部一帶活動,並建立了所謂的「西遼」,但其在歷史上的存在感已經很低,而隨着公元1218年,西遼也被成吉思汗的鐵騎所消滅,契丹一族在中國版圖內幾近消失。
當然,也有學者考證,曾在伊朗南部臨近波斯灣的克爾曼地區存在過一個由契丹人建立的短暫王朝,也就是俗稱的「後西遼」,但是正如其名,這個政權已經處於中亞地區,與中華文明已經嚴重脫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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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在遼國滅亡後,數百萬的契丹人都去了哪裡呢?
實際上,其中絕大部分契丹人都在遼國被女真人所吞並後,淪為了金朝的子民,由於此前女真人曾長期受契丹人壓迫,因此金朝獲勝後,又將許多契丹人趕回了環境較為惡劣的東北地區,可以說是另一種形式上的認祖歸宗。
此後經過元、明、清三朝,契丹一族幾乎消失在了歷史的洪流之中,以至於時至今日,少數民族已不見其蹤跡,那麼,契丹族真的消失了嗎?
實則不然,進入本世紀初,隨着DNA鑒定技術的成熟,有關專家提出主要分布於內蒙古莫力達瓦達斡爾族自治旗以及黑龍江齊齊哈爾市的達翰爾族,很有可能就是契丹族的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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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我國雲南地區部分阿、蔣、莽姓蒲滿人也為契丹族後裔。
上述人口在我國境內合計有三十萬左右,只不過這些契丹族後裔,大多已被漢族同化,再加上契丹族千百年來始終保持着「外婚制」,因此真正意義上的契丹人早已不復存在。
無論如何,契丹民族作為曾經在中原大地上建立了自己王朝的種族,已然成為中華文明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