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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張玉珍,今年68歲了。回想起來,我這輩子經歷了不少坎坷與滄桑,但我從未後悔當初拋下一切選擇了這條不歸路。
那是兩年前的一個寒冷冬夜,我的小女兒小麗辛苦了一整天,陣痛終於來臨。
"沒事的寶貝,爸爸媽媽在這陪着你。加油!"我柔聲安慰着,心疼地替她擦去額頭的汗水。
小麗是我三個孩子裡最小的那個,也是我最寵愛的。她的孕期並不順利,身體一直很虛弱。看到她這幅痛苦的模樣,我恨不得替她分擔住這一分一縷的疼痛。
緊接着,嬰兒的啼哭聲在狹小的醫院病房裡響起。我激動地流下了眼淚,連連祝福上天恩賜這麼一個可愛健康的小天使。
"媽媽,辛苦你了,有你在我們身邊真好。"小麗虛弱地朝我笑了笑。而我內心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好好照顧女兒和這個新生命!
從那天起,我就自己主動要求到小麗家同住,專心幫忙照顧孩子。小麗的公婆一開始是有些許質疑和不情願的。
"媽,您年紀也不小了,真的不辛苦嗎?"小麗公公皺着眉問我。
"你就放心吧,我有的是經驗。再說這也是我的親孫子,我能不高興嗎?"我笑着回答。
"媽!"小麗顯然有些不高興了,"你別聽婆婆的,媽您就住在我們家吧。"
我只覺得女兒這句話分外暖心。原來她也期盼着我的陪伴,看來我是做了正確的選擇。
就這樣,我開始了孫兒的"陪護生活"。每天除了做做家務,就是24小時盯防着孩子的一切動靜。只要一有點動靜,我就趕緊過去查看。有時候半夜三更,孩子一哭我就立馬起身照料。
過了好一會兒,孫子終於平靜下來,躺在我懷里香香地睡去了。看着他安穩的小
看着他安穩的小模樣,我心裡充滿了幸福與溫馨。我的眼角又不自覺地沾上了淚花,只是這次是喜極而泣。
就在我殷勤地照料着孫兒的日子裡,小麗似乎越發冷淡了起來。有時我問她幾句閒話,她也只是敷衍地應付幾聲。再多的話,她就直接迴避了。
"小麗,這兩天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和媽說說唄。"有一次,我實在憋不住了,於是主動問她。
"沒什麼啊媽,就是最近工作有點忙。"小麗頭也不抬地說着。
"那你和你公公婆婆之間,也沒吵過架吧?"我接着追問。
"媽你就別多嘴了。"小麗突然有些生氣地瞪了我一眼,"我和誰吵不吵架,關你什麼事啊?"
我被她這一句話噎住了,默默退了出去。看來女兒是真的對我有了芥蒂,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
幾個月過去了,小麗對我的態度越發生硬和疏遠,我們母女之間仿佛漸行漸遠。有時她連看都不願多看我一眼,更別提多說一句話了。
那是在一次例行體檢時被醫生發現的。接到這個噩耗時,我的頭腦有那麼一瞬間是空白一片的。隨後,恐懼、絕望、無助的情緒如同驟雨般將我徹底淹沒。
"怎麼會這樣?我身體這麼好,怎麼會突然患上這種絕症?"面對醫生,我哭着質問。
"根據您的檢查報告顯示,這種癌症一直潛伏在您體內,只是之前沒有被發現而已。"醫生的話如同晴天霹靂般擊中了我,"如果不盡快開始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這里,我感到渾身發涼,幾乎要站立不穩了。這個噩耗無疑比生死都要沉重!我迷茫地想,如果真的有一天我離開了這個世界,可憐的孫兒和疏遠的女兒,該怎麼辦啊?
就這樣,我開始了備受煎熬的抗癌之路。每次化療都像是對我的一次凌遲,我只能咬牙忍受體內如同燃燒般的劇痛。有一次,我甚至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中。
在那段日子裡,我感覺就像生活在另一個世界。我的心靈仿佛被困在了黑暗與死亡的陰影中,無法自拔。有時我會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肚子,覺得那裡仿佛正在被什麼東西一點一點蠶食掉。
而就在我最需要家人的時候,小麗卻對我更加冷淡了。有一次她帶着孩子來探望我,見到我那副憔悴不堪的
模樣,竟然毫無同情心地說:
"媽,您要是實在覺得帶孩子太累的話,何必這麼拚命呢?不如讓我請個保姆好了。"
我被她這番話深深地傷透了心。眼淚在眼眶裡直直打轉,我強忍着沒有流下來。
"小麗,你說的太傷人了。"我艱難地開口,"媽媽是出於對你和孩子的愛,才會這樣操勞的。你怎麼就看不到呢?"
"得了吧媽,您就別自作多情了。"小麗似乎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要不是您非要干涉我們夫妻的事,我何至於對您如此呢?"
我徹底被她的話噎住了,一時間啞口無言。原來是這樣,原來她之所以如此冷淡我,是因為介意我插手她和婆家的關系。可是我明明無心於此啊!
"那好吧,既然你這樣想,那我不插手就是了。"最後我只能無奈地說,"但希望你能重新考慮考慮,你我母女的這段緣分,可不是說斷就斷的。"
小麗卻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臨走時,她只扔下一句狠話:"照你這個樣子,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到時候,別指望我們能好好安葬你。"
聽到這番話,我覺得五髒六腑都在燃燒般疼痛。我的女兒,我最寶貝的骨肉,怎麼就變成了如此無情無義、忘恩負義的人呢?我是做錯了什麼,竟招至今日這等懲罰?
從那以後,小麗就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仿佛已經與我徹底絕了緣。而我也的確如她所說的,日子一天天不好過了。全靠那點可憐的養老金和兒子偶爾寄來的一點生活費過活。
就在我身心俱疲,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我決定去找我的大兒子尋求庇護。
"兒子啊,媽媽現在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你看媽媽能不能在你這里暫且住幾天?"
然而當我顫巍巍地站在兒子家門口時,他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為難和厭惡。
"媽,您就別來給我們添麻煩了。"兒子直截了當地說,"我們一家人住的房子就這麼點大,您要是來了,我們就得住得更加擁擠。再說您現在身體這個樣子,我們也照顧不了您。"
我沒想到兒子會如此無情,忍不住哽咽起來:"兒子,你是媽媽日夜操勞、呵護長大的啊!你就這樣狠心嗎?"
"您都不把我們當親人了,我何必還盡孝道呢?"兒子直視着我的眼睛,緩緩地說。
間無語凝噎。我沒想到自己的親生骨肉竟如此薄情寡義,對我這個曾經操勞生活、拼盡全力把他們拉扯大的母親如此冷酷無情。
"那就請您離開吧!我們在這里也確實住不下您了。"就在我無助的沉默中,兒子的妻子毫不客氣地開口驅趕我。她把門狠狠地甩在了我面前,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原本還抱有一線希望的心此刻徹底涼透了。我的子女,我此生唯一的驕傲和牽掛,如今卻將我這個曾經操勞育兒、含辛茹苦的老人徹底遺棄。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與無助籠罩着我,我的心彷徍被生生掏空了一般。
那一夜,我蜷縮在一條街角的暗巷裡瑟瑟發抖,直到天明才離開。我不知何去何從,只是機械地向前走着。我看着路過的行人,他們臉上都帶着欣喜、嚮往的神情,唯獨我這副衰老、憔悴的面容格格不入。
就這樣行走了幾個小時後,我終於精疲力盡,癱倒在了一條小巷子裡。肢體仿佛與我已經分離,只有渾身的疼痛在幽幽提醒着我還活着。就在我幾近失去意識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
"媽!您怎麼會在這里啊?"那是我的二兒子,看到我這副模樣他嚇壞了。
說完這番話,我的眼皮再也撐不住,徹底合上了。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我環顧四周,兒子和兒媳端坐在旁邊,臉上的表情帶着幾分愧疚和自責。
"沒事兒子,都已經過去了。"我顯得有些麻木,伸手輕撫他的頭頂,"你媽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盡早擺脫這該死的病魔,不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您別這樣說啊媽。"兒媳也流下了眼淚,"您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我們都需要您啊。"
我無力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我一定要重新找到生命的意義和價值,將這瘡痍的生命繼續走下去!
從醫院出來後,二兒子不由分說,將我領回了他們家。兒媳熱情周到地照顧着我的起居,用愛心為我補充着營養。
有一天,我難得從醫院回家後精神不錯。二兒子問我:"媽,您現在還難過那天的事嗎?"
我定了定神,沉
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不難過了,我已經釋然了。"我語氣堅定地說,"你們畢竟還年輕,難免目光短淺、做事沖動。只要你們最終能明白孝順的道理,我就心滿意足了。"
二兒子深深地嘆了口氣:"是我們太自私了,只顧眼前的一點不如意,而忘了您為我們的操勞和付出。您不責備我們,已是格外的寬宏大量了。"
"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我微微一笑,拍了拍兒子的手背,"不過這件事倒是讓我反省了很多,我這把年紀了,也該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人生了。"
二兒子愣了愣,似有不解:"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氣,誠懇而緩慢地說:"我活到現在,大半輩子都在操勞家務、育兒等事上。雖說這是應盡的責任,但我自己似乎已經被這些瑣碎的事務束縛住了。如果就這樣離世,未免也太可惜、太遺憾了。"
"您是想說,您還有更大的理想和追求嗎?"兒子若有所思地問。
"沒什麼大理想,只是想重拾自我價值而已。"我笑着搖了搖頭,"你看媽現在身體狀況好了很多,說不定還能為社會做點貢獻呢?"
兒子被我這番話說得有些感動,連連點頭說:"那太好了媽,您要是有什麼打算,就和我們商量商量。我們一定盡力支持您的決定。"
聽到兒子這樣說,我心裡很是高興。看來他們終於意識到我的存在價值了。從此我下定決心,即便生命只剩下最後一線希望,我也要用餘生去追求自我實現,而不是被動地等待死亡。
起初我經常會在治療時疼痛難忍,甚至一度想放棄。但每當這時兒子就會握着我的手說:"媽,您一定要撐下去啊,病魔只有被您徹底戰勝了,您才能真正獲得新生!"
是啊,活下去才是王道。有了兒子的這番話如同一股強心劑般注入我的心扉,我的意志開始堅定無比。我開始通過一切方式提高自己的免疫力,比如陽光散步、食療等等。就這樣,在家人的精心照顧和自己的頑強不放棄下,我最終將病魔徹底擊退,真正重獲新生。
一些簡單的手工藝,比如剪紙、編織等。起初只是消遣打發時間,後來發現這不僅鍛煉了我的耐心和手眼協調能力,還能創造出很多富有生命力的作品。
我還記得有一次,兒子看到我用剪刀剪出的一隻孔雀時,夸贊道:"媽,您剪出的這只孔雀可真漂亮,栩栩如生!比我小時候見過的專業剪紙藝人的作品都不差。"
受到兒子的鼓舞,我開始將心思投入到了剪紙藝術上。我在書籍和網絡上查閱資料,反復鑽研,終於掌握了不少技巧和訣竅。很快,我的剪紙作品開始小有名氣。
有一次,社區里組織了一場手工藝品展覽,我將自己的一些精品佳作帶了去參展。結果引來了不少人的贊賞和咨詢。一位老太太甚至主動找到我,想讓我傳授剪紙藝術。
"你看你,這把年紀了還這麼有創造力,我太羨慕你了!"她由衷地說,"能不能教教我啊?"
我高興之餘,也有些疑惑:"可是我這手藝也就入了個門而已,您要學嗎?"
"就當是給我這把老骨頭找點新樂趣嘛。"老太太笑着說,"你要是願意教我,我一定虛心學習。"
在她的再三懇求下,我終於應允了。就這樣,我成了一名剪紙老師,在社區里傳授這門古老的民間手藝。起初只有老太太一人,後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我的課堂。
除了剪紙,我還嘗試編織、手工制陶等不同的手藝。有時我還會到附近的一所小學做手工課的客座教師,將這些技藝傳授給孩子們。看着他們天真爛漫的笑臉,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實和幸福。
漸漸地,我的生活開始有了新的意義和動力。曾幾何時,我還一度認為自己這殘余的生命已經沒什麼價值可言了。而現在,我活得如此積極向上、生機勃勃,仿佛比年輕時還要精神煥發。
我的心突然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舊日的傷痛和不平又開始翻騰。我咽了口唾沫,強作鎮定地說:"麗麗,你怎麼突然來了?"
見她終於悔過自新,我的心裡鬆了口大氣,但還是裝作很生她的氣態:"我就這副模樣,你竟然
說出那番踐踏親情的話,我真是傷透了心啊!"
我故作嚴厲的語氣掩飾內心的喜悅,但還是控制不住眼眶微微泛紅。
"對不起媽,那時我太任性了,完全沒有體諒您的一片孝心。"小麗終於痛哭起來,"是我虧欠您太多,您卻對我付出了這麼多愛。"
看着女兒痛改前非、痛心疾首的模樣,我很快便軟化了心腸。我上前擁抱住她,輕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傻丫頭,媽都已經原諒你了,你別太自責。只要你們重新尊重媽,珍惜親情就行了。"
"傻孩子,你看媽現在不是活蹦亂跳的嗎?"我禁不住自豪地說,"媽不但身體康復了,現在還成了一名剪紙大師呢!"
"剪紙大師?"小麗顯然被我這話新奇到了,疑惑地看着我。
小麗定睛一看,頓時驚嘆不已:"媽,這剪紙可太漂亮了!這栩栩如生的孔雀,簡直就像活了一般。您什麼時候學會了這門手藝?"
"自從住進你二哥家後,媽就下定決心要充實自己的生活,不再給你們添麻煩。"我笑着解釋道,"於是便自學了剪紙、編織等等手工活,還在社區里給大家傳授呢。"
"太難為情了媽!"小麗顯然被我的進步驚到了,"您這把年紀了,還有這份熱情和毅力,我真是太佩服您了。"
"你就乖乖當媽的學生吧。"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媽把這門手藝教給你,你就跟着學,說不定還能發揚光大呢。"
"好啊媽!"小麗高興地點點頭,仿佛重拾了對生活的希望和動力。
就這樣,在我的細心指導下,小麗逐漸入了剪紙的門徑。起初她笨手笨腳,總是剪壞稿紙。但她從未氣餒過,相反更加努力鑽研。很快,她剪紙的技藝便有了長足進步,作品開始漸入高雅大氣之境。
有一次社區里辦了一場手工展覽,小麗的作品被評為剪紙類最佳獎。當她捧着獎杯興高采烴回來時,我感動得熱淚盈眶。
"媽,都是您的一片好心和恩典,讓我重新認識了生活的意義。"小麗感激涕零地對我說,"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牢牢記住這份感恩之心。"
聽到這番話,我的心徹底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