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國民黨高官的一位姨太太,在跟隨丈夫逃難時被遺棄在途中

2024年3月14日 13点热度 0人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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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人:我的父親

(註:為慎重起見,文中地名、人名均為化名)

橫溪鎮有個茶壺嘴村,緊傍在橫溪河邊上。茶壺嘴村三百來號人,孫姓占了絕大多數,鰥夫孫寶貴與堂兄孫寶財比鄰而居,雖是堂兄弟,卻是五服之外了。

孫寶貴一直沒有討上老婆,並非自己懶惰,他勤快着呢。都說天道酬勤,可是,這話到了他這里就不靈了,老天一直讓他窮着。

但是,世事難料,誰也沒有料到,有一天孫寶貴時來轉運,還是一個天大的桃花運。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賴在他家裡不走了,非要嫁給他不可。

這個美人是一個國民黨高官逃跑途中遺棄的姨太太。

這是一九四九年二月間的事。

那年國民黨政權從北方開始潰敗時,他們的官員,小官大多做了共產黨的俘虜,大官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向政權還在國民黨手裡的南方逃去。

這個賴在孫寶貴家裡的美人,是一個國民黨高官的四姨太。聽說這個高官是國民黨北方某省的財政廳長,在職時搜颳了無數的民脂民膏,骨頭里都能流出油水。

他娶了一個妻子,八個小妾。這個女人是他的四姨太,二十八九歲年紀,天生麗質,明眸皓齒,一襲旗袍把她那婀娜輕盈的身材襯托得凸凹有致。

高官帶着她與七姨太從北方往南方一路逃來。到了蕪湖長江邊,聽說走水路安全,就從蕪湖這里棄車易船,經水陽江溯流而上,打算經東壩去上海

又聽同船的人說,上海也很危險,所以,到了橫溪鎮這里就棄船上岸,他們計劃走陸路經浙江廣東逃亡。

那時候的橫溪河上還沒有築推耙齒與三壩,上溯固城湖,下連水陽江。是蘇錫常至長江的水上交通要道。

因此,當時的橫溪鎮還是一個熱鬧的商埠,店鋪林立。這個國民黨高官帶着兩房姨太太當晚借宿在孫寶貴家裡。

高官的七姨太,只有二十二歲,比四姨太更年輕,更漂亮。當天夜裡,四姨太因一路跋涉、勞累困頓而呼呼大睡時,高官帶着七姨太與金銀細軟卻偷偷的溜了,遺棄了四姨太。

也許是租的車子坐不下三個人,也許是嫌四姨太不太年輕了,反正就把四姨太遺棄在孫寶貴家裡了。

養尊處優了一輩子的女人沒有了老公,就沒有了主心骨。四姨太在孫寶貴家裡哭了整整三天三夜。

木訥憨厚的孫寶貴不知道怎樣安慰她,只是不時給她倒上開水,到了用飯時間給她端來飯菜。然後默默地坐在她的身邊。

幾天後,四姨太終於想通了,老公不要她了,哭了也沒有用了。走,往哪裡去啊?一個女人,在這兵荒馬亂的歲月里,路上凶多吉少呢。思來想去,還是嫁給孫寶貴吧。

這個男人雖然年齡大點,但人老實可靠;雖然很窮,但自己一直縫藏在貼身內衣里的「體己」(橫溪這地方指夫妻一方私藏的財產)還在,也足夠自己這輩子花了,起碼不會挨餓受凍。

對孫寶貴貴而言,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天底下真的沒有比這更好的運氣了!應該說,他比賈寶玉的運氣更好,困為他不是賈寶玉那種有錢有貌的富家公子,而是一個窮得不能再窮的老男人。

打了一輩子光棍的孫寶貴,從他懂事起,無時不刻想的就是娶一個老婆,無數個夜裡做了多少個雙宿雙棲的美夢,醒來卻是南柯一夢。白天看到別人家夫妻雙來雙去,咽下了多少饞涎。

古人為什麼把沒有娶到老婆的男人叫做鰥夫呢?就是因為從沒有結過婚的老男人,晚上想女人想到失眠,就像一條終夜不眠從不閉眼的魚。

今天夢寐以求的好事從天而降,孫寶貴的心裡如同一下子吃下了半斤蜜糖還甜,頓時眉開眼笑喜不自勝起來。

親戚鄉鄰幫他倆把婚事辦的熱熱鬧鬧,喜席辦了七八桌,七大姑、八大嫂過去不來往的親戚都來了,雙響、炮仗放了一籮筐,還專門從縣城買來了瓜子、花生、水果糖。

反正四姨太自己有的是錢,花別人的錢沒有人會感到心痛的。換個沒錢的女人,孫寶貴哪有餘錢來辦婚事呢?

這些年來,孫寶貴是有了上頓沒有下頓,一條褲子從他二十多歲穿到現在四十多歲了,整整穿了二十多年,補丁摞補丁。床上的棉被還是爺爺奶奶留下來的,硬的像塊石頭。

家裡連個墨水瓶做的煤油燈盞都沒有,早晚都是摸黑上床、下床。房子倒比普通人家要好些,牆的下半截是用磚頭砌的,那是因為孫寶貴的祖上曾經發達富貴過,聽說他爺爺的爺爺曾經中過舉人,當年富甲一方呢。

只是到了他爺爺這一代已經窮得叮鐺響了。因為房屋比一般人家好些,所以這位國民黨的高官才會帶着兩房姨太太借宿在他家裡。

孫寶貴娶了老婆後,把房子的屋頂重新翻蓋了,鋪上了新稻草,不漏雨不鑽風了。舊衣服全扔了,換上了新的。

床上的「石頭」棉被給別人了,買來了繡花綢緞棉被。一天三頓不但能吃飽,且常有魚肉吃了。這日子,嘖嘖,妒殺了村上多少人。

村子裡的人改稱四姨太為「合肥佬」,因為她老家在合肥。橫溪那裡,結了婚的女人都不叫名字,只叫她娘家所在地的名字,什麼古柏佬,獅樹佬,鳳嶺佬,外埂佬等等。這是習俗了。

孫寶貴與「合肥佬」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孫寶貴對「合肥佬」也寵愛有加。也算是「一對神仙眷侶,兩顆白首同心」。

可是,人也,命也,運也。好景不長,他倆結婚後的第七個年頭,孫寶貴就一命嗚呼了。村上人說,這是他不懂得做夫妻的道理,過度「恩愛」而精盡人亡。

「合肥佬」三十來歲,正是如虎似狼的年紀,孫寶貴是個曠夫怨男,一生沒有沾過女人。結婚後,兩人恩愛無限,有時候白天關上門在家裡「恩愛」。

當然,這只是村里人茶餘飯後的白話,誰也沒有去查證過,更沒有人去詢問活着的「合肥佬」。

「合肥佬」克夫,村上人私下裡都這麼說。「合肥佬」滿孝後,也有人幫她介紹過男人,不是男人嫌她克夫,就是她嫌男人齷齪,一直沒有再婚,守着三間草屋過着日子,好在手裡有「體己」,生活不成問題。

孫寶貴活着的時候,一位堂侄結婚,平常一向沉默寡言的他,那天在酒桌上也許是喝高了,也許是與「合肥佬」結婚後過的生活太過愜意,想讓別人羨慕自己,忘乎所以,嘴裡跑馬,把「合肥佬」帶來了多少「體己」、放在什麼地方全說了出來。

這文章開頭提及的孫寶財與他同坐在一條長條凳上,孫寶財全聽得清清楚楚:「合肥佬」帶來的「體己」藏在一隻繡花鞋裡,繡花鞋又藏在床上的枕頭里。五兩重的一塊金磚,一些玉石、金銀手飾及美金等。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孫寶財牢牢記在心裡,動起了歪心思。孫寶貴活着的時候,對「合肥佬」帶來的「體己」看的很緊,孫寶財無從下手,只能幹着急。

孫寶貴死後,孫寶財以本家兄弟與鄰居的雙重身份,經常去「合肥佬」那裡問寒噓暖。開始,「合肥佬」對他不放心,防着他。去的多了,見他也沒有什麼歹意,漸漸就放鬆了警惕。

其實,孫寶財去「合肥佬」家裡只是「打眼關」,通俗地說,就是探查去的。去的多了,他就發現「合肥佬」老是盯着床上的枕頭,說明「合肥佬」的「體己」還沒有轉移地方,這下孫寶財放心了。

日子像翻書一樣快,一晃又是一年過去了。

一天夜裡十點左右,「失火了!」一聲高呼聲把茶壺嘴村的人全驚醒了。大家慌忙地穿起衣服,有的拎着桶,有的拿着瓢,匆匆地來到失火的地方。

發現「合肥佬」家火光沖天,熊熊大火早就把她安身的草屋吞沒了,眨眼間三間草屋已化作灰燼。「合肥佬」坐在地上嚎天塌地地痛哭。

從她泣不從聲的哭訴中,大家得知,房屋起火時,她在村東頭的傅秋美家摸「洋麻雀」(一種像撲克的紙牌),門是鎖着的,什麼東西都沒有搶出來。

「這以後的日子咋過呀?」哭着,哭着,她突然想起來了,這金子、銀子是燒不化的。第二天,她央求本家的幾個年輕人,從灰燼里幫她找一找這些藏在枕頭里的東西。

三個人找了一天,什麼東西也沒有找出來。晚上,借宿在隊屋的「合肥佬」想,老公跑的跑了,死的死了,房子燒了,「體己」丟了。自己的命真是苦啊!

就那麼幾天,「合肥佬」就像霜打的茅草一樣,一下子蔫了,頭發全白了,也沒心情打扮了,臉上皺巴巴的,人也變得傻乎乎的,不到四十歲的女人看上去足像五、六十歲的樣子了。

「合肥佬」成了生產隊里的「五包戶」。生產隊給她搭了兩間草屋,買了些生活用品,本家的妯娌給她送來了一些糧油、菜蔬。但原來經常來問寒噓暖的孫寶財卻不來「占腳趾」了。

「合肥佬」在心裡懷疑是他放的火並趁機盜走了她的「體己」,但苦無證據,不敢說。何況那個時候文化大革命已經開始。

「『合肥佬』做過國民黨高官的老婆,有重大的歷史問題,是斗爭批判的對象」,孫寶財當大隊民兵營長的兒子如是說。「合肥佬」嚇得更加不敢吭聲了。

批鬥倒沒有批鬥,但一向過慣了富裕日子的「合肥佬」,突然過起了苦逼的生活,怎麼會習慣呢?加之憂傷過度,失火後的第三年,一病不起,缺醫少藥,只能躺在床上捱日子。不到三個月,就追隨她的丈夫孫寶貴去了。

再來說孫寶財。孫寶財有沒有做喪天害地的事,放火燒了「合肥佬 」的家,乘機偷盜了「合肥佬」的繡花鞋裡的金銀寶貝,村上人誰也不敢斷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孫寶財得到過意外之財,就在「合肥佬」死後的第三年,他家突然做起了三間大瓦屋,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他原先每天都去生產隊幹活,現在雖然還不到六十歲,卻不大去生產隊幹活了,做起了寓公。

當然,這兩年孫寶財身體也確實出了問題,黃巴巴的臉色,挺嚇人的。村上有人說,是「合肥佬」的鬼魂纏上了他,這當然是迷信,不可信。

不過他後來非常相信迷信,經常燒紙錢、做懺悔,「善事」做了不少。可是,這些並沒有讓他的身體好起來,最後競追隨孫寶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