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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院7天,兒媳回娘家住了7天
我叫李金華,今年68歲,是一名退休工人,現在和大兒子建軍他們住在一起。建軍已經結婚三年了,他妻子名叫王芳,俗稱芳芳。我平時和芳芳相處得也挺好,她對我蠻孝順的。
兩個月前,芳芳生了個女兒,取名叫小乖。我高興壞了,終於有孫女了。這一段時間我天天抱着小乖玩,寶貝她啊。沒想到好景不長,前幾天我突然在家裡暈倒了,被緊急送進醫院。
「爸,醫生說你得了輕度中風,需要住院觀察治療。」建軍一臉擔憂地看着我。
我心裡雖然有些發毛,但還是強打精神安慰建軍:「兒子,我沒事的,中風治好也很常見。你和芳芳別擔心,專心照顧小乖就是了。」
「兒子,芳芳人呢?怎麼沒來?」我有些失望。
「她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我就讓她回娘家歇幾天了。爸你也知道,小乖還那麼小,我怕她一個人帶不來。」建軍解釋道。
我點點頭:「那也是,兒媳剛生孩子不容易。你自己開車送她去的?」
「她媽親自來接的。您放心吧,有丈母娘在,她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和小乖的。」
「好吧。」我說,「那你也別天天跑來了,女兒還小,你也得多陪陪她。」
「您說什麼呢!」建軍趕緊說,「我會每天來看您的。明天我再帶點好吃的過來!」
我笑笑,心裡卻不是很舒服。兒媳這時候不在家陪着我和兒子,我多少還是有些埋怨的。
「兒子,你是不是有心事?說來聽聽?」 我關切地問。
我聽說心頭一緊:「那你快去醫院看看她們!小乖現在人在娘家嗎?」
「是的,在娘家醫院。我一會兒就過去。爸,你在這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建軍拍拍我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我看着建軍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小乖這麼小得了病,我這個做爺爺的當然也很着急。但我又一直在醫院,幫不上忙,心裡過意不去。
這一夜,我輾轉反側,睡得很不安穩。腦海里全是芳芳和小乖的身影。芳芳剛生產不久,本來身體就虛弱,這下更加操勞。小乖生了病,她肯定心急如焚。作為老人,我理應體諒她們母女,給她們更多關愛。可我偏偏因為她們不在我身邊而怨懟,太自私了。
「兒子,女兒好點了嗎?」我忙問。
「好多了。」建軍臉上一絲釋然,「醫生說小乖恢復得不錯,可以很快出院。芳芳媽也在旁邊幫忙照顧,讓我放心。」
「那就好!真是讓你操心了。唉,要不是我住院,你們一家人也不會分開。」我有些懊悔。
建軍安慰我:「爸,您說什麼呢!我們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您身體健康。我會好好照顧您的,您盡快康復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
聽兒子這番體貼的話,我心頭一軟,眼眶有些濕潤。這些天來,我一直埋怨兒媳的「不孝」,其實我才是自私的那個。建軍和芳芳自始至終都在無微不至地關心我,我卻老是找茬。
「謝謝你,兒子!這幾天辛苦你了。」我緊緊握住建軍的手。
建軍露出疲憊的微笑,拍拍我的手背:「您就是我最大的親人。能為您分憂,是我應該做的。」
過了兩天,主治醫生檢查過後,很高興地告知我可以出院了。我激動不已,迫不及待想回家好好休養,享受天倫之樂。
可就在我准備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建軍卻說出了一個讓我震驚和憤怒的消息:他臨時要出差三天,居然讓外甥來照顧我!
「你什麼意思?」我瞪大了眼睛,「我剛出院,你就要扔下我不管了?」
「爸,不是的!」建軍手忙腳亂地解釋,「公司臨時有個大項目,叫我必須要去一趟實地考察!而且反正有小寶在,您也不會一個人待着的嘛。」
「我才不要外甥來照應我!」一想到剛回家就跟一個小伙子住在一起,我就來氣,「你也太不像話!其他同事的父母生病了都往死里疼,就你要跑去出差!」
「爸!」建軍無奈極了,「我已經向領導申請推脫了,他不同意啊!這對我的工作發展很重要,您就委屈幾天吧。我保證會安排小寶好好照顧您的。」
我哼了一聲,怒氣沖沖地轉過身去,不想再理睬建軍。我心裡憋着一肚子火,覺得兒子太不像話了。我剛出院就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他還有沒有良心!
「爸,您消消氣。這次項目對我真的很重要,您就當是為我的事業助力嘛。」 建軍苦口婆心地勸我。
我「哼」了一聲,依然一言不發。
到家後,建軍的表弟小寶已經在客廳沙發上等着了。他剛從英國留學回來,大學才畢業,看起來年輕又精神。
「叔叔您好!」小寶笑盈盈地迎上來,「恭喜您出院!有什麼需要就盡管吩咐我!」
「知道了。」我不咸不淡地回答,「你爸媽人呢?」
「他們去江蘇出差了。」小寶解釋。
我冷哼,心想這小子惦記着爸媽不在家,就想來我這里吃住幾天。但看在建軍的份上,我也沒有趕他走。
建軍看我的臉色緩和些,這才放心地出發去機場了。臨走時他再三叮囑小寶一定要細心照看我。我心裡那團火又上來了,覺得他這樣簡直是掉以輕心!
「爸,我已經把項目檢查完了!現在我正在趕去芳芳娘家的路上,准備把他們接回家!」建軍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興奮。
「你說什麼?去接兒媳和孫女?」我有些難以置信。
我瞬間呆住了,感覺腦子「嗡」的一聲,之前所有的怨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兒子對我的關心從未改變,反而更深更細致了。他這樣費心安排,就是想讓我盡快看到小乖和兒媳,過得開心。我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誤會造成了我們之間的裂痕,我真是老糊塗了。
「兒子,是爸不好。」我紅着眼眶說,「以後你無論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你放心去接芳芳吧,我和小寶在家等你!」
掛了電話,我一下子感覺輕鬆了許多。我明白我不該因為一時自己的情緒就責怪兒女。作為父母,我們更應該體諒他們的難處,多加鼓勵。這世上最寶貴的感情,就是家人間那一份牽掛。
三天後,我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眺望着大門,左手抱着小乖,右手搭在芳芳的肩膀上。我心中充滿了幸福和滿足。
建軍開車把芳芳和小乖一起接回了家。剛見到她們的那一刻,我激動地熱淚盈眶。小乖這幾天長高了不少,靈動的大眼睛裡透着天真,看到爺爺我,開心地奶聲奶氣地叫着「爺爺」。芳芳看上去比之前健康了很多,走路的姿勢也輕松許多。
「兒媳啊,辛苦你這些天了!」我摟着芳芳的肩膀說,「來來來,我們去院子裡坐坐,今天的陽光正好!」
芳芳甜甜一笑,臉上沒了之前的憔悴。我心裡甚是欣慰。
「誒,我這把老骨頭還是你們年輕人耐操,才住了幾天醫院就讓你們那麼操心!」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爸,您是我們家最重要的長輩,只要您身體好就行。」芳芳親熱地說。我看到她眼裡滿是真誠,知道她並未怨我之前的無理取鬧。
小寶今天特意做了幾個家鄉特色菜招待芳芳。吃過午飯,他主動提出帶小乖出去溜達一會,好讓我們有更多時間敘敘舊。我對小寶刮目相看,他這樣細心周到,以後一定成大器。
吃過飯,芳芳陪我在院子裡曬太陽、聊天。她給我講了這幾天小乖學習說話、學爬行的趣事。原來,我不在的這幾天,小乖學會了幾個簡單的詞,會叫「媽媽」「奶奶」了;她也開始蹣跚學步,雖然站不穩,但爬起來很厲害。
「爸,我這幾天在想,您住院的那幾天,我不陪在您身邊,讓您擔心了。我當時也很難受的。」芳芳突然神情嚴肅起來。
「兒媳呀,那都是我不對。」我握住芳芳的手,「你剛生完孩子,身體又不舒服,我怎麼能要求你照顧我呢?我太任性自私了。以後無論遇到什麼,我們一家人都要團結在一起,互相幫助,知道嗎?」
「知道,爸!」芳芳重重點頭,「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感情。我會一直陪着您的!」
我心裡一片溫暖。過去的那些芥蒂和誤會,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我意識到,生活中最寶貴的,就是這一雙雙關心我的眼睛。以我幾十年的人生經歷,我理應成為這家的中流砥柱,給小輩們更多理解和支持,而不是胡亂指責。
傍晚時,建軍結束工作回到家中。我們一家人又團聚在院子裡的躺椅上閒聊。我抱着小乖,看着她天真爛漫的笑臉,心裡只剩下滿滿的幸福感和對生活的感激。
我輕輕搖晃着小乖,她漸漸地在我懷里睡着了。窗外夕陽的余暉灑進來,給這個院子籠上一層金色。芳芳靠在我右邊,溫柔地注視着熟睡的女兒。建軍坐在我對面,一邊看文件一邊時不時向我們這邊望一眼,眼中滿是慈愛。
「爸,我聽小寶說,這幾天您對他還是有些冷淡。」建軍小心翼翼地說,「其實小時候我們兩家感情很好的,您還記得嗎?」
我心下明白,建軍是在關心我跟小寶相處得是否融洽。我知道,他之所以讓小寶來照顧我,也是出於好意,是信任和體貼的表現。
「記得記得,你跟小寶當年關系可好了!」我被兒子的關心感動,「我跟他相處得很好,你放心吧!」
「那就好。」建軍臉上一掃之前的憂色,笑了。
我看着兒子英俊瀟灑的面容,想起他小時候跟在我身後嘻嘻哈哈的情景。轉眼三十多年過去了,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成熟穩重了很多。作為父親,我真的很驕傲,也由衷地感激命運賜予了我這麼好的兒子。
「爸,您有什麼喜歡吃的,盡管跟我說。」芳芳忽然開口,「我最近學了幾個新菜式,等我徹底掌握了一定做給您吃!」
「哈哈好孩子!」我開心地笑了,「我都喜歡吃,你做的我就喜歡吃!」
「不行,您必須挑出幾個最喜歡的!」芳芳撒嬌道,「我好下功夫做!」
我終於挑選出了幾個從小到大最喜歡的菜餚。芳芳認真地記錄下來,臉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這些年她學了不少手藝,為我們一家增加了許多歡樂。我非常感激這個懂事賢惠的兒媳,感激她給我們一家帶來的溫暖。
夜深人靜時,我獨自坐在床邊出神。通過這次住院事件,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內心深處還存在着一些自私和偏見。比如,我常常認定只有孩子回報父母才是「孝」,而忽視了作為長輩更應主動關心理解的責任。還好,這次誤會讓我及時發現並反思了這些問題,使家庭關系得以加強。
我決定從現在開始,每天花一些時間陪伴和關心建軍和芳芳,多傾聽他們的想法,讓他們感受到支持與鼓勵。作為一家之主,我責無旁貸。我深知,這份耐心與寬容,將讓我們大家過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哎呀爸,您怎麼起這麼早!」芳芳抱着才睡醒的小乖,驚訝地走進廚房。
「今天我來做飯!」我腆着肚子說,「你們這些天辛苦了,我也好久沒下廚房了!」
「那我來幫您!」芳芳把小乖抱到嬰兒椅上,轉身開始幫我洗菜。
「別別別,今天你和建軍在旁邊歇着就是了!」我把芳芳趕到一邊,「就讓老頭子我也顯擺一回!」
很快,我做好了幾個拿手菜餚:蔥油拌麵、雞蛋灌餅還有自製的醃菜。建軍聞聲起床,愣了一下後開心地走過來摸我的頭。
「妙啊爸!」建軍贊許地說。我們三口之家圍坐在餐桌旁,有說有笑地吃着早飯,其樂融融。
吃過飯,我洗完碗碟就開始准備午飯。這家老伙計是不會讓芳芳再操心這些雜事的!
「爸我看您精神頭不錯,要不我們去園子裡轉轉吧?」建軍提議。我欣然同意了。
小區里的這個園子我已經很久沒有逛過了。如今四季的花朵開得正艷,鳥語花香,景色宜人。我和建軍肩並肩在園子小徑上散步,芳芳推着嬰兒車跟在後面,一家四口愜意地聊着天。
「這都第幾年了?」 我仰望着頭頂的大樹,感嘆道。
「這棵夾竹桃您還記得吧,當年我和芳芳在這里拍了婚紗照呢!」建軍指着那棵粗壯的樹說道,「轉眼都三年了,樹長高了不少,我們也添了個寶貝女兒!」
「哎,三年多快啊!」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爺爺我都已經68歲了,你看我是不是該抱孫子了!」
「得得得,您跟小乖在一起最開心了!」建軍笑着攬過我的肩膀。
我們又閒聊着走過了別墅區、停車場,最後來到了小區的後門附近。這里有一片開闊的草坪,我和建軍在樹蔭下的長凳上歇腳。芳芳則放出小乖在草地上爬來爬去。
午後的陽光很是愜意。我看着草坪環繞爬行的小乖,和在一旁緊張注意着的芳芳,心中升起一陣久違的祥和。多年以後回首當下,大概也不過如此吧:和家人團聚,一同欣賞大好春光,天倫之樂足以流連忘返。
我知道,晚年擁有的幸福如斯簡單而深沉。望着天空中飄浮的雲,我在心中默默祝福着自己的家人們。願他們在剩餘的人生路上不斷收獲歡樂,並以此感染他人。當一顆善良之心灌溉出萬千善舉,世界便會變得更美好。
過了一會兒,我們准備往回家的路上走。
「爸,走吧?晚飯我來做海鮮粥,您最愛吃的!」 建軍攙扶着我站起身來。
「好嘞!去去去!」我高興地拍着大腿,已經能想象到那鮮美的海鮮大餐了。
芳芳抱起地上玩得正開心的小乖,跟了上來。小乖伸出小手摸着我的臉,嘴裡念念有詞。
「我們小乖最愛跟爺爺玩是不是!」 我笑着逗小乖。
「對對對!」芳芳也跟着笑。
我心中溫暖如太陽。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才是我的歸屬,每分每秒都讓我回味無窮。
吃過晚飯,一家人又在院子裡的躺椅上坐下。這幾天我的身體每天都在好轉,精神也很不錯,都是兒女們的細心照料的結果。
「兒子,這海鮮粥是我吃過最香的!」 我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滿足地說。「你工作這麼忙,還天天下廚房,真不容易!」
「您說什麼呀!」建軍抱怨道,「孝敬您是我應該做的,再忙也要抽出時間陪您的!」
我心頭一暖,揉了揉兒子的頭發。我知道,他這是在表達對我的愧疚之情。其實這些天的誤會,他一點責任都沒有,全是我脾氣暴躁造成的。
「是我不好,我不該無緣無故發脾氣的。」我有些懊惱,「兒子,你會原諒爸爸的脾氣嗎?」
「您說什麼呢!」建軍嘆了口氣,「我最理解您了。這段時間您身體不好又承受了太多,我都怪自己沒能陪在您身邊。」
「行了行了,都是我的錯!」 我把建軍拉過來,「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才是最重要的!」
「太好了爸!」建軍開心地說。「我保證以後會花更多時間照顧您和芳芳,讓你們開開心心的!」
我笑着點點頭。夜幕低垂,院子裡燈光明亮。我看到芳芳把小乖抱在懷里哄睡,臉上洋溢溫柔的幸福。建軍則摟過芳芳的肩膀,嘴角噙着慈祥的笑。
這一刻,我忽然想到了亡妻。我們曾一起在這個院子裡面對過冬風夏雨、歡笑流淚,陪伴彼此走過了大半生。如今我可愛的孩子自己也都成家立業了,我卻已經剩下流年的最後一小部分。
可是我並不害怕。因為我身邊還有這些我最在乎的人,他們會陪我慢慢變老,送我一程。人生路漫漫,我已不再孑然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