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2009年,裸體油畫《東方神女山鬼系列》轟動重慶黃桷坪藝術節,有人發現,畫中人模居然是作者未滿18周歲的女兒。
而這一切,竟獲得了作者妻子的允許。更離奇的是,整整六年時間,作者不准女兒戀愛!此事一經抽絲剝繭,頓時炸鍋了。
有好事者推測,女兒首次為父做人模,應該還不滿18周歲。眾人的焦點,一下子聚到了作者女兒身上。
父親用親閨女做人模,究竟是道德問題,還是真為藝術?這時候,女兒突然站台發聲:一切皆我自願。此話讓滿座皆驚。
這小姑娘太離譜了!又一波輿論攻勢,矛頭直擊那姑娘。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父親的遺憾
李壯平,出生四川,曾輾轉各地當過農民、工人、教師。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成為四川省國畫油畫雙修的作者。
雖然名利皆收,可文人總是感性多思的,他心裡一直有種莫名的遺憾,很想用筆觸描繪一些心中無以言表的感受。
在一次採集素材中,他從屈原的詩《九歌.山鬼》得到了靈感,想作一組國畫油畫相結合,純淨靈動的少女「山鬼」圖。
「山鬼」源自於峽江民間的一個千年神話,經後人不斷的賦予浪漫解析,代代相傳成了當地人心中敬仰的神。
經過考量後李壯平決定,用寫實主義油畫,突顯其原始而略帶野性的意味,同時運用現代繪畫技巧,展現古樸神秘的東方色彩。
找「神女」,比登天還難!
「山鬼」是「巫山神女」的化身,從1999年開始,李壯平為尋模特殫精竭慮,誰料四年未果。
在李壯平的策劃中,畫中「神女」是以裸體形象出現的,這只是為了高度還原傳說中的場景。
「神女」不但要美麗神秘,純如處子,畫中人的風韻,還要洗盡現代文明的鉛華,唯獨留下一絲唯美浪漫。
如此純粹絕美的原始人類,要讓一個現代女性表現出來,無疑是難於上青天。
他跑遍各大美院,公開招聘人模。有人出於世俗的偏見,望而生畏。有人毛遂自薦,想做大膽嘗試,無奈不盡人意。
驀然回首,「神女」近在咫尺!
其實早在2000年,李壯平苦尋人模未果時,他就把目光落到了閨女李勤身上。
李勤悟性修養極高,身形氣質很符合構思中的「神女」形象。李壯平剎那間閃過一個念頭,但很快又黯淡了。
用親閨女做人模,從古至今聞所未聞!在傳統觀念根深蒂固的中國,這種事傳出去會被千夫所指。
李壯平先徵求了妻子的意見,她猶豫過後最終同意了。但女兒說什麼也不願,讓一個青蔥少女作此犧牲,代價實在太大了。
李壯平的希望之光又一次熄滅。然而,兩年後的一天,李勤突然自告奮勇,決定幫助父親完成心願。
女兒為何突然轉變?
李勤17歲那年考上了美術學院,隨着視野的開拓,思想愈發成熟,對人體裸模也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在這過程中她領悟了,裸體是藝術創作中的重要一環。藝術家們時常通過這種表達方式,來展現生命的魅力與精神力量。
這種表達方式,也時常被用來揭示對人類本質的洞察,以及對生命和自然的敬畏。
某天,一位學姐因為參賽作品,找人模的時候遇到了煩心事。職業人模少之又少,符合創作意圖的更是鳳毛麟角。
眼看大賽在即,她一籌莫展。那一刻,李勤深深體會了,父親此前遍尋模特無果的難處,她決定幫父親完成他的心願。
李勤回家表達了她的想法。李壯平頓時激動不已,那將是他人生嶄新的一天。
遭遇慘絕人寰的地震!
長達六年時間,一家人蜷縮在畫室里足不出戶,默默耕耘。為展現女兒最完美的角度,李壯平妻子也會在旁出謀劃策。
藝術是美麗的,也是殘酷的。模特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不動,一不小心就會落下職業病。
所以,她們必須隔兩個小時休息一下。但李勤片刻都不敢停歇,因為父親的心願還沒有實現。
創作過程如鳳凰涅槃,李壯平走的不是常人之路,每天超負荷勞作不能懈怠。轉眼五年過去,畫作收尾在即。
可是,最危險的一幕來了!2008年5月12日下午,那場慘烈的汶川大地震,波及到了四川德陽,也使李壯平父女身處險境。
當時父女倆正潛心創作,地震來襲房子劇烈搖晃,而畫作正進行到最關鍵部分,李壯平決定冒險留下,將這一部分畫完。
李勤洞察到了父親的心思,也默契的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她努力強裝鎮定,讓父親從緊張的情緒中緩解出來。
看似波瀾不驚的兩個人,其實心裡都明白發生了什麼。這種煎熬,一直持續到畫作完成,父女倆才匆忙撤離。
2008年底,李壯平已創作一百多幅畫。在他的筆下,一位飄忽於山隈之間,駕乘赤豹的神女躍然紙上。
那神女身着薜荔衣,腰束女蘿,清澈靈動,完美詮釋了屈原詩里的山中精靈。
這些作品被復印成冊,由四川美術出版社公開出版。他舉辦了個人畫展,收獲了國內外油畫界的一致好評,獲獎無數。
畫作參展,驚艷四方!
2009年春天,李壯平同女兒一起,帶上這批畫作,來到了重慶黃桷坪藝術節展會現場。
畫作引來了大量圍觀,鑒賞者們交口稱贊,驚嘆不已。有人想出高價購買「山鬼」系列,李壯平斷然拒絕了。
在他的心目中,這些畫作代表了他所理解的,人性和生命的最高境界,已然是神一般的存在,高過了藝術家的生命。
這裡面也記錄了女兒六年的成長軌跡,囊括了父女倆六年來的酸甜苦辣。這是無價的,他想自己收藏,作為生命中的印記。
老藝術家的不白之冤!
誰也沒料到,因為這次展會,李壯平惹來了大麻煩!有眼尖的人發現,畫中人體裸模就是作者的親閨女。
此辣眼新聞如一顆重磅炸彈,父女倆頃刻間被推上輿論頂端。在我們的傳統觀念中,倫理綱常往往有着壓倒性的權重。
各種謾罵質疑聲洶涌而來,各專家站台發聲,指責父女倆有傷風化。更有不懂繪畫的群體,嚴厲苛責李壯平此舉不道德。
關於人模「有傷風化」的指責,要追溯到1914年。當時,劉海粟先生是中國藝術史上首位使用人模的畫家。
他尋找人模的過程,比李壯平更為艱難。畫作問世後,被民國時期的學者貶為「藝術的叛徒」,痛罵了很久。
他的弟子「潘張玉良」,也曾因一張「人模自畫像」深陷誹謗,人們費盡心機挖掘她的出生過往,其暗黑程度幾欲將她吞沒。
畫家受挫!
李壯平本就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冒險的,但萬萬沒想到,這種冒險還連帶着妻子女兒蒙受了不白之冤。
為此,他非常自責。最讓他痛心的是,創作六年間他阻止了女兒戀愛。
女兒一旦戀愛,就不能靜心進入角色,畫中人也會失去一種空靈的感覺。戀愛還會有未知因素,干擾到父女倆潛心創作。
除此之外,父親為女兒作的「花仙子」畫作,同樣也受到了質疑。很多不懂繪畫的人,把他們定義為「為博出位不知廉恥」。
老畫家悔不當初!六年間,女兒拒絕了無數個追求者,心無旁騖協助父親,因此而耽擱了大好的青春年華。
他憂思過度,想親手毀掉自己含辛茹苦的畫作,被女兒勸阻了。他想不到,女兒看似不食人間煙火,心理素質是如此強大!
藝術原創,何罪之有?
在妻兒的共同努力下,李壯平逐漸走出了心理陰霾。好在輿論並不是一邊倒,社會上也出現了一些肯定他們的聲音。
各大美校的師生、著名的美術評判家、繪畫家等等,紛紛出來支持父女倆,不斷有公益方邀請他們出面參加活動。
將近十五年過去,人們漸漸淡忘了那場風波,李勤也成了一位非常有潛力的畫家。
但是有關李壯平畫作的爭議還沒有徹底停歇,因為「山鬼」系列並不是雅俗共賞。
後作的《陸游詩意》等國畫作品,也不及「山鬼」系列的關注度。
藝術是為人民服務的,大眾群體中,能夠接觸到這種高段位佳作的人少之又少,不欣賞不理解是很正常的。
關於純藝術,很難用一個固定的標准去評判。比如楊麗萍老師的《孔雀舞》,有人認為突破了傳統舞蹈,有人則說沒法看。
相信很多人都對李勤的婚姻狀況感到好奇:她嫁人了沒有啊?網傳她已嫁作人婦,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還有人去看了她往年在自媒體平台發布照片和視頻,並沒有發現異性陪伴。也許是另一半不願出鏡,也許仍是單身。
所以,她的個人問題至今還是個迷。我們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要求別人,只需靜心觀賞她的後續作品即可。
結語:
藝術本來就是與時俱變,站在時代最前沿的。李壯平從有名畫家淪落為世人笑柄,又在眾說紛紜中東山再起,達到一個嶄新高度。
無論沉浮,他仍然心無旁騖堅持創作,體現了一個畫家對事業的熱愛和執着。相信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理解和欣賞他。
創作方式並不只有一種,憑他的閱歷,還可以作出更多符合大眾觀看的多元化題材。滿心期待他的後續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