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得起扔不起：買時一筆巨款，賣時一文不值
半月談記者 邵魯文
相信不少消費者都遇到過「新款家電令人心動，老舊家電令人頭痛」的窘境。電子產品快速升級，家電更新換代的需求持續升高。但家裡的廢舊家電怎麼扔、往哪裡扔、「扔價」不菲等問題，困住了許多消費者。
近期，國務院印發《推動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提出「開展家電產品以舊換新」，健全回收體系勢在必行。
回收難回收貴
濟南市民陳永清告訴半月談記者，家中一台電視機購買時花費近六千元，近期打算更換一台尺寸更大的新款電視，需要將老電視出售。但咨詢了幾個互聯網回收平台後，平台只給出35元的回收價格。陳永清說，回收價格與心理預期懸殊過大。
半月談記者在幾個二手家電回收平台上檢索發現，大件家電的回收價格普遍很低，多門冰箱的回收價格在60元到80元之間，滾筒洗衣機回收價格在30元到50元之間，空調回收價格稍高，使用年限5年左右的掛機回收價格在100元至200元。
有消費者表示，雖然回收價格較低，但藉助互聯網回收平台，好歹能將家電處理掉。如果在線下自行尋找回收者，不僅沒人要，還得花一筆委託費才能處理。「之前裝修房子，淘汰了一批家電，但由於型號太舊，附近回收家電的機構不要，最終找了小區收廢品的師傅，支付了幾百元搬運費，賠着笑臉遞上飲料，師傅才勉強給搬走。」青島市民李茜說，舊電器搬運費勁，也沒地方扔，為了不耽誤裝修進度只能自費處理。
大件家電回收難，一些小家電的回收在部分地區更是無從談起。半月談記者以「要處理一批微波爐、電熱水壺、掛燙機等設備」的名義，撥打了一些家電回收機構的電話。對方均表示，小家電在二手市場上不吃香，沒有回收價值，與其讓他們上門跑一趟，還不如直接扔到小區垃圾箱裡。
根據中國家用電器協會此前發布的《家用電器安全使用年限》系列標准，家用冰箱、空調的安全使用年限為10年，家用洗衣機、吸油煙機和家用燃氣灶的安全使用年限為8年。然而，家電回收難讓不少有意向更新設備的家庭被迫選擇觀望，導致家電超期服役，安全隱患增多。
割肉的消費者 賠本的回收人
商務部數據顯示，2023年，我國冰箱、洗衣機、空調等主要品類家電保有量超過30億台，更新換代的需求和潛力很大。然而，當前諸多堵點仍在制約家電回收效率。
不少消費者反映，目前家電回收服務的覆蓋面還不全。菏澤市民王騰表示，自己居住的小區「只有收廢品的，不見收家電的」，小區內也沒有專門放置廢舊家電的區域，「就算想扔也不知道去哪兒扔」。半月談記者注意到，一些線上家電回收平台提供上門回收服務，但覆蓋的城市數量有限，回收的品類也以冰箱、空調為主。
回收率不足的同時，一些廢舊家電還未能進入正規處理渠道，而是被不規范的回收站回收拆解，導致家電行業出現報廢量與回收拆解量差距較大現象。東部某省此前發布的一份數據顯示，該省全年報廢「四機一腦」數量超過2000萬台，其中正規渠道回收拆解量僅占兩成。
2023年5月，北京市華新綠源環保股份有限公司拆解車間內即將進行拆解的廢棄冰箱等電子垃圾。李欣 攝
長期從事舊家電回收業務的黃瑜告訴半月談記者，私拆廢舊家電帶來的浪費和污染等問題長期存在。例如，家電中除了銅、鋁、鋼材和塑料等原材料，還會普遍使用製冷劑、發泡劑、顯像管、熒光屏、水銀繼電器等配件，不規范回收處理廢舊家電，會對環境和社會都造成危害。
從事家電回收的機構也面臨較大的經營壓力。多位回收拆解企業負責人表示，目前「四機一腦」等產品列入廢棄電器電子產品基金補貼目錄，回收拆解效果比較好，但其他種類的電器電子產品由於沒有進入基金補貼名單，在回收、拆解、存儲、運輸等方面需要較高的成本，盈利空間不足，回收利用企業的積極性不高。
健全回收體系促進消費升級
商務部等9部門聯合印發的關於健全廢舊家電家具等再生資源回收體系的通知明確提出，健全廢舊家電家具回收體系，暢通再生資源循環利用。
當前，一些家電企業已經建立回收體系。如海爾構建了「回收—拆解—再生—再製造」的循環利用閉環體系；美的打造「回收、拆解、循環利用」端到端的綠色循環體系；格力打造廢舊家電逆向物流回收平台，預計到今年底將實現廢舊電子電器拆解6370萬套（台）。
也有省份出台政策，對家電回收進行規范。2020年，山東多部門就印發了《山東省完善廢舊家電回收處理體系推動家電更新消費試點實施方案》，明確以省內外家電生產銷售企業為重點，擇優確定家電以舊換新示範企業，建立廢舊家電回收交投網點，利用配送、裝機、維修等渠道，發展逆向物流；擇優確定廢舊家電回收示範企業，逐步建立專業化回收隊伍；以社區回收、拆解企業回收網點等為補充，完善回收網絡；建設廢舊家電區域中轉站，集中收集各類回收網點交送的廢舊家電。此方案施行以來，山東新建多處廢舊家電回收中轉站、分揀中心，新增廢舊家電拆解能力超過百萬台。
海信集團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總裁賈少謙建議，一方面在社會層面積極引導消費者依規廢棄產品，杜絕隨意丟棄；另一方面，監管部門和行業組織要發揮作用，支持回收企業依規回收產品、完成拆解，杜絕廢舊產品流向私拆經營者。
對目前小家電回收面臨的困境，各地可對部分從事相關業務的企業提供政策支持。例如，針對企業面臨的儲存場地選址困難、部分元器件回收價格較低、回收車輛進城難等問題，為家電回收企業提供相應的場地及物流等方面的補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