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即便你有最大的靠山,請記住,你仍是一枚棋子!

2024年3月2日 15点热度 0人点赞

漢景帝劉啟一朝,將相大臣中,有兩個人死的很冤。

一個是平定七國之亂的大功臣周亞夫。(其事見文末的相關閱讀)

另一個是,「開啟」七國之亂晁錯。晁錯被斬之時,身上尚穿着朝服。顯然,景帝連申辯的機會的都不給他。

在局外人看來,不免訝異。畢竟,自景帝登基以來,對晁錯幾乎言聽計從。

而局中人,更多的是感到大快人心。因為局中人,大多對晁錯咬牙切齒。

01

這一切,都和晁錯的性格有關。

錯為人峭直刻深,以其辯得幸太子,太子家號曰"智囊"。(《資治通鑒》,下同)

嚴峻剛正,嚴酷苛刻。以這樣的性格為人處事,註定得罪人。但,文帝,尤其是太子劉啟,特別喜歡他,號為「智囊」。

晁錯早年學申、商的刑名之術。進入仕途後,領導選薦他去前秦博士伏生那裡,學習《尚書》。

事畢,上交學習報告,深得文帝欣賞,有旨意任太子舍人,門大夫,遷博士。再上一書,拜為太子家令。

太子是國之儲君,能得太子的認可,是晁錯仕途升轉的一大關鍵。

兩書一上,立即升官,晁錯嘗到甜頭,再接再厲地上疏言事。比如怎麼抵禦匈奴、怎麼守邊、如何勸農立本等等。

之後,朝廷舉賢良文學士,文帝親自策試,晁錯在一百餘人中脫穎而出,官遷中大夫(掌論議)。


02

錯又言宜削諸侯事,及法令可更定者,書凡三十篇。孝文雖不盡聽,然奇其材。當是時,太子善錯計策,爰盎諸大功臣多不好錯。

緊接着,晁錯再上疏,陳述自己的核心觀點:削諸侯、改法令。兩者緊密結合,通過更改的法令,為削諸侯提供法理依據;也通過更改法令,以鞏固削諸侯的成果。

兩項措施,藩王在削之列,一般的食利階層如功臣集團,似也受到相當打擊。因此,除太子之外,功臣集團對晁錯好感全無。文帝的態度亦有所保留,不過覺得晁錯是個人才。

因此,文帝駕崩,景帝即位,晁錯的主張才有展布的機會。

景帝即位,以錯為內史。錯數請間言事,輒聽,幸傾九卿,法令多所更定。丞相申屠嘉心弗便,力未有以傷。

晁錯官升內史(掌治京畿,如後世的京兆尹),帝寵如日中天。而且,他的建議和主張,景帝無不聽從。

但申屠嘉就坐不住了。丞相作為百官之首,負責政策的制定和執行。現在你一枝獨秀,風頭無兩,更顯得丞相在朝廷上屍位素餐,可有可無。申屠嘉憋了一肚子氣,待機而發。

果然,機會來了。

03

當時,晁錯的內史府在太上廟宮牆之內,門在東邊,出行不便,所以私自在南邊鑿牆為門。申屠嘉以此為由,上奏請誅晁錯。

消息走漏,晁錯當即找機會先跟景帝認錯疏通。有此伏筆,等申屠嘉當面再議「錯擅鑿廟垣,請下廷尉誅」的時候,景帝巧為回護。

景帝說:「這不是廟牆,只是宮殿外的矮牆,並沒有觸犯法令。」

一擊不中,申屠嘉罷朝之後,怒氣沖沖地跟長史說:「我應該先斬後奏,竟然先行請示,確實誤了大事。」

以丞相之地位,非但不能傾倒晁錯,反倒為此發病身亡。朝野為此側目,晁錯更加顯貴,轉任御史大夫。「削諸侯、更法令」的主張,正式提上朝堂的討論、實施日程。

及帝即位,錯說上曰:"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諸子弱,大封同姓,齊七十餘城,楚四十餘城,吳五十餘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今吳王前有太子之郤,詐稱病不朝,於古法當誅。文帝弗忍,因賜幾杖,德至厚,當改過自新,反益驕溢,即山鑄錢,煮海水為鹽,誘天下亡人謀作亂。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反遲,禍大。"上令公卿、列侯、宗室雜議,莫敢難;獨竇嬰爭之,由此與錯有郤。及楚王戊來朝,錯因言:"戊往年為薄太後服,私奸服舍,請誅之。"詔赦,削東海郡。及前年,趙王有罪,削其常山郡;膠西王卬以賣爵事有奸,削其六縣。

晁錯帝寵正隆,且削藩之議,大受景帝的認可。此時提出,與議的公卿、列侯、宗室等,不敢出聲反對。竇太後之侄竇嬰力爭,自然而然就和晁錯結下樑子。

另外,要削藩,就得先找諸侯的過錯、罪行,有了把柄,才好下手;而且,先拿吳國楚國開刀。在尋找吳國的把柄時,晁錯的眼光瞄上了竇嬰的好友袁盎

04

史籍中,不見晁錯與袁盎有過過節,但兩人簡直勢同水火。凡是有晁錯的地方,袁盎都不去;凡是有袁盎的地方,晁錯也極力避開。兩人同朝為官,竟沒在同一間屋子裡說過話。

有此緣由,加上袁盎曾擔任過吳國的國相,晁錯抓住契機,授意屬吏糾彈袁盎曾受過吳王的賄賂。彈章一上,景帝恩旨,赦免為庶人。

初,晁錯所更令三十章,諸侯讙嘩。錯父聞之,從潁川來,謂錯曰:"上初即位,公為政用事,侵削諸侯,疏人骨肉,口語多怨,公何為也?"錯曰:"固也。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廟不安。"父曰:"劉氏安矣而晁氏危,吾去公歸矣!"遂飲藥死,曰:"吾不忍見禍逮身!"後十餘日,吳、楚七國俱反,以誅錯為名。

削藩政策,雖然有景帝的支持,但朝臣默言相抗,阻力甚大。晁錯一意孤行,朝野輿論風向甚為不妙。他的父親嗅出了危險,特地從老家潁川趕來相勸。

晁父:「今上登基不久,你理政主事,專削奪諸侯,疏離人家骨肉之情,謗滿天下,你這麼做到底圖啥呢?」

晁錯:「本來就該這樣做。不然,天子不會得到尊重,宗廟社稷不會平安!」

看兒子語意堅決,晁父心死如灰:「劉家安全了,晁家卻危險了,我還是離開你吧」。晁父不忍見災禍臨身,飲藥而死。

十多天後,幾乎在削藩詔旨傳達到地方的同時,吳楚七國以「清君側、誅晁錯」為名,起兵造反。

05

吳、楚反,錯謂丞、史曰:"袁盎多受吳王金錢,專為蔽匿,言不反;今果反,欲請治盎,宜知其計謀。"丞、史曰:"事未發,治之有絕;今兵西向,治之何益!且盎不宜有謀。"錯猶與未決。

吳、楚起兵,早在意料之中。為洞悉敵情,晁錯主張逮捕袁盎,嚴加審問,為同僚所拒絕。袁盎探知風聲,連夜在竇嬰的安排下,入宮面聖,陳述化解之策。

嬰入言,上乃召盎。盎入見,上方與錯調兵食。上問盎:"今吳、楚反,於公意何如?"對曰:"不足憂也!"上曰:"吳王即山鑄錢,煮海為鹽,誘天豪傑;白頭舉事、此其計不百全,豈發乎!何以言其無能為也?"對曰:"吳銅鹽之利則有之,安得豪傑而誘之!誠令吳得豪傑,亦且輔而為誼,不反矣。吳所誘皆亡賴子弟、亡命、鑄錢奸人,故相誘以亂"錯曰:"盎策之善。"

"不足憂也!"性命攸關,袁盎不得不故作驚人之語,表示胸有成竹。一來以寬聖慮;二來引起景帝的關切和注意,後面的話才好接續。

「吳國銅鹽之利確實有,不過相與謀亂的,都是些無賴、罪犯和姦商!」這點,「政敵」晁錯,難得的表示贊同。

接下來緊要的應對辦法,袁盎要求獨對,讓景帝屏去左右。

上曰:"計安出?"盎對曰:"願屏左右。"上屏人,獨錯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錯。錯趨避東廂,甚恨。上卒問盎,對曰:"吳、楚相遺書,言高皇帝王子弟各有分地,今賊臣晁錯擅適諸侯,削奪之地,以故反,欲西共誅錯,復故地而罷。方今計獨有斬錯,發使赦吳、楚七國,復其故地,則兵可毋血刃而俱罷。"

按袁盎的看法,郡國並行制,是高帝制定的國策。現在賊臣晁錯從中挑撥,削奪諸侯,有違祖制。吳、楚起兵,僅要求殺晁錯而已。

為今之計,先殺晁錯,再遣使赦免七國的罪過,恢復他們之前的疆土,那麼戰爭就以不流血的方式結束。

06

削藩的本意在於尊崇朝廷,維護一統王朝的長治久安。為了封地,七國不惜以起兵相要挾,如果妥協,今後諸侯們予取予求,該如何應對?

從這點看,袁盎的辦法,不僅大傷朝廷權威,亦啟藩王覬覦大位之心。實在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景帝默然良久,估計沒有考慮到這點,最終還是作了丟車保帥的決定。

於是上默然良久,曰:"顧誠何如?吾不愛一人以謝天下。"盎曰:"愚計出此,唯上孰計之!"乃拜盎為太常,密裝治行。

可嘆可悲的是,從龍之臣晁錯,對這一切都蒙在鼓裡。如果晁錯確實有罪,就應該堂而皇之的宣布罪狀,明正典刑,以申國法。

作為大漢的御史大夫,滿門棄市,竟然以被騙的方式來執行。實在過於冤枉!

後十餘日,上令丞相青、中尉嘉、廷尉歐劾奏錯:"不稱主上德信,欲疏群臣、百姓,又欲以城邑予吳,無臣子禮,大逆無道。錯當要斬,父母、妻子、同產無少長皆棄市。"制曰:"可。"錯殊不知。壬子,上使中尉召錯,紿載行市,錯衣朝衣斬東市。上乃使袁盎與吳王弟子宗正德侯通使吳。

結語

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肩上,都是一座大山。

晁錯本人仗着皇帝的支持,一意孤行,「目無群子」,叱咤風雲。

但他似乎忘了,在時局的博弈中,幕後棋手,另有其人。他只不過是其中一枚,可供驅使的棋子罷了。

不過,林則徐有言: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相信如能重來,晁錯還是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削藩吧!


相關閱讀

周亞夫之死:本事再高,功勞再大,也不能和領導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