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4月9日程潛將軍病逝,周總理專門擠出時間,親自來送別程潛,並安慰程潛的妻子郭翼青和孩子們。
郭翼青悲痛不已,但見到周總理親自前來,心中又十分感激。
有個問題她在心中醞釀了很久,這次見到周總理,郭翼青壯了壯膽子,鼓起勇氣問周總理:
「程潛究竟算什麼人?我家到底算什麼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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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皆是一驚,郭翼青為何會這麼問?周總理又是怎麼回答的呢?
其實這主要和程潛的身份有關。
程潛原本是國民黨高級將領,曾擔任湖南省政府主席,他與毛主席也有些淵源。
辛亥革命之後,受孫中山先生的影響,毛主席曾在湖南新軍當了半年列兵,而那個時候程潛正是湖南督軍府參謀長。
因此毛主席時常稱程潛為「老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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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程潛哪裡想得到自己的部下里,有毛主席這樣一個能改變中國歷史的人物?
在湖南新軍時兩人並不熟悉,他們真正認識對方是在1924年的國民黨「一大」上,當時程潛是國民黨湖南代表。
之後兩人便各自為營,一直到1945年重慶談判期間,毛主席再次見到了程潛。
他曾兩次找程潛單獨談話,雖然毛主席已經是共產黨的領導,但面對程潛時,毛主席依舊十分尊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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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勸程潛以他的資歷和才能,應該去爭取一下副總統的位置,也好為民造福。
程潛確實將毛主席的建議放在心上了,1948年3月,程潛參加選舉,但最終發現無望後,就站到了李宗仁這邊。
解放戰爭末期,程潛擔任湖南綏靖公署主任,掌管湖南軍政大權。
眼看着國民黨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程潛不得不為自己和戰士們考慮考慮。
1948年12月,中共中央發布了一個戰犯名單,其中就有程潛的名字,得知消息後程潛愈發焦急,於是次年1月,程潛便秘密聯系了中共地下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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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知道後,立馬讓章士釗前去聯系程潛,他與程潛是老鄉,也有些故交,如果能把程潛爭取過來,毛主席自然十分願意。
章士釗告訴程潛,只要他願意起義,他以往所做毛主席會既往不咎,還會給他很高的待遇。
毛主席的真摯態度,以及傅作義在北平和平起義的事情,給了程潛很大感觸,他決定起義的決心也日漸穩定了下來。
6月,湖南和平起義的事情進行的正順利,可這個時候白崇禧卻「空降」湖南,給程潛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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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程潛讓堂弟程星齡起草了一份《起義備忘錄》,那時的程潛已經堅定了要走和平起義的道路。
只要這個《起義備忘錄》發給毛主席,再由毛主席回信確定起義事宜,那麼事情基本上就成了。
可白崇禧那時候敗退至湖南,一心想把程潛拉下馬,然後自己占領湖南,阻止解放軍南下。
他表面和程潛稱兄道弟,實際上一直在監視着他,那封《起義備忘錄》剛發出去不久,就被白崇禧的人破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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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又驚又喜,喜的是終於發現了程潛的錯處,驚的是此事太大,且沒有證據,程潛畢竟是國民黨元老,要是鬧了個烏龍,那可就是污衊,他自己也得惹一身麻煩。
為了找證據,白崇禧想過把程潛約出來,然後讓人去搜他的辦公室,正想着要怎麼實施時,程潛自己找上門了。
白崇禧大喜,立馬讓程潛進來,同時讓自己的人潛入程潛辦公室,去找《起義備忘錄》的底稿。
為了拖住程潛,白崇禧對他十分熱絡,不過話中也總是帶刺,要麼問他對曾軟禁過他的李宗仁有何想法,要麼就是問他身邊有沒有共產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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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潛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回答的滴水不漏。
其實他想起義的事情也不是一點風聲都沒走漏,白崇禧就拿這件事來詐他。
「聽說湖南有人想效仿傅作義,走北平路線,還有人說早幾天,你簽發了一個什麼備忘錄?」
程潛心頭一緊,但面上還是波瀾不驚,他一口咬定不知道這件事,白崇禧懷疑他在說謊,卻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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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電話響了起來,白崇禧立馬接起來,只聽那邊人說找到了「起義備忘錄」。
他讓人趕緊送過來,掛了電話後,他洋洋得意,再三逼問程潛是不是簽發了一個《起義備忘錄》,程潛都矢口否認。
白崇禧想着等證據送到,不怕程潛嘴硬,可文件一送到他就傻眼了——這哪裡是什麼《起義備忘錄》,明明是《啟用備忘錄》,上面寫着程潛准備啟用那些人。
看他的臉白一陣紅一陣,程潛就知道他上當了,原來他將《起義備忘錄》發出去後,又准備了一個《啟用備忘錄》當煙霧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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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一心想着拿捏程潛,慌亂之中將「啟用」聽成了「起義」,鬧了個大笑話。
程潛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但還得裝一裝,就給了白崇禧一個台階:
「我想起來,前段時間我的確簽了一個《啟用備忘錄》,難道是有人故意要離間我們兩兄弟,所以才謠傳說是『起義』?」
白崇禧趕緊順坡下驢,說了兩句漂亮話,這次危機也被程潛機智化解了。
那邊毛主席收到信後,欣喜不已,先讓前國民黨將領李明灝去湖南和程潛商議談判的事情,同時給程潛回信,告訴他只要他願意站在人民這邊,以往他做的事情,共產黨都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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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毛主席的承諾,程潛的心踏實了不少,他也表示願意早些起義,不讓百姓再受戰亂之苦。
但他的部下陳明仁卻顧慮頗多,仍死守四平,毛主席猜到他心中所想,就讓章士釗給程潛寫信時,專門寫了一段話:
「以前,陳先生是坐在他們的船上,各劃各的船,都想贏,這是理所當然的,我們會諒解,只要他站過來就行,我們還要重用他。」
陳明仁看完信當即不再猶豫,決定跟程潛一起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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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初,程潛先發出和平通電,陳明仁緊隨其後,8月5日,湖南和平解放。
8月16日,毛主席發來賀電,歡迎程潛、陳明仁以及全體起義將士,希望以後大家能團結一致,為解放全中國人民而奮斗。
8月30日,毛主席給程潛發電,邀請他來參加新政協會議,並讓周總理、聶榮臻安排程潛來時途中的事宜。
程潛抵達北平火車站時,毛主席、周總理、朱德同志、林伯渠等一百多號人前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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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理解為何毛主席要用如此高的規格迎接程潛,毛主席卻說:
「程潛是元老,我們特邀請他參加新政協,我們又是老鄉,他是我的私交朋友,難道你們的朋友來了,你們還叫被人去接嗎?」
程潛下車後看到毛主席等浩浩盪盪一群人來迎接自己,心中更加感動。
他與毛主席同坐一輛車前往中南海,之後毛主席邀請他和陳明仁等人同游天壇,歡樂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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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政協期間,毛主席單獨接見了程潛的堂弟程星齡,他知道程星齡在湖南起義的過程中,也貢獻了不少力量,對他是大加稱贊。
同時讓程星齡轉告程潛,中央有意讓程潛擔任中南軍政委員會副主席,只是毛主席覺得這有些屈就程潛了,所以才先告訴了程星齡。
但程潛知道後卻不覺得委屈,他深感毛主席對他的信任和尊重,再想想以往在國民黨時,蔣介石何曾對他們這般客氣,心中更是感慨不已。
程潛在北京參加了開國大典,10月底便要啟程回湖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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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毛主席、周總理等人專門設宴為他踐行,飯後周總理將他送上了專車,程潛大為贊嘆:
「毛主席和共產黨的偉大,實在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自此之後,毛主席也多次邀請程潛來中南海聊天,1952年,毛主席還親自劃船,與程潛一起泛舟於中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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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毛主席七十大壽,宴請程潛、章士釗、王季范等人到中南海作客,並允許他們帶一位子女。
和程潛一同前來的是小女兒程熙,後來她又隨父親去了幾次中南海,因此程熙對毛主席的印象也很深刻。
她多年後接受采訪時曾說:
「毛主席和我父親談天說地的時候,曾說到他們之間亦師亦友的而關系。」
程潛對女說兒,毛主席曾告訴自己,能直接跟他以朋友的方式說話的人不多了,由此可見,毛主席與程潛之間深厚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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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一國領袖,但毛主席依舊十分平等的對待程潛,因此程潛才更覺得毛主席胸襟寬闊,非常人所能比。
只可惜,程潛年事已高,身體一日不如一日,1968年4月9日,就因病逝世。
他的夫人郭翼青和眾多孩子悲痛不已,但因為當時是特殊時期,相關人員不知道是否應該舉行追悼會,便問到了周總理這里。
周總理當即表示:
「追悼程頌公還要猶豫什麼嗎?不僅要開追悼會,還應向民革中央何香凝主席和張文白(張治中)先生報告,徵求意見,以示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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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周總理的指示,程潛的追悼會便緊鑼密鼓地安排了起來,並派人前往何香凝和張治中處詢問意見。
二人都表示聽周總理的指示即可,4月12日,程潛的追悼會正式召開,周總理當時有事走不開,13日晚上才來程潛家探望郭翼青和幾個孩子。
周總理能親自來,郭翼青不勝感激,但她一直有句話憋在心裡,現在不問,她怕以後再難有機會,於是便鼓足勇氣問周總理:
「程潛究竟算什麼人?我家到底算什麼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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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樣的環境下,大家心裡都一咯噔,齊齊望向周總理。
周總理堅定而又穩重道:
「頌公當然是革命幹部嘛,他與共產黨合作這麼多年,抗日功勛卓著,和平起義,義聲昭著,還是一級功勛的獲得者。解放後,他身負要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們家當然是革命家庭嘛。」
在場之人都聽到了周總理的話,郭翼青更是悲喜交加,對於周總理的深明大義,郭翼青大為感動,也發自內心地對共產黨更加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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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總理的那番話,是對程潛將軍於中共和人民做出的巨大貢獻的高度肯定。
正是有了程潛、傅作義等將軍和平起義的壯舉,才避免了過多無畏的犧牲,以及百姓的流離失所。
而共產黨厚待尊敬他們,也恰恰說明了共產黨宅心仁厚、恩怨分明的高尚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