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祭朱凱英

2024年2月22日 14点热度 0人点赞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上虞市委宣傳部全體幹部合影(前排左二為朱凱英)


想不到手機上還有這個功能,打開手機聯系人,居然有這麼多舊友可通過它加上微信,一下加了十多個,然後他們逐個與我聯系,互通近況。其中有個網名″大葉子″的,竟是我所敬重的相交了四十餘年的長輩吳彩娥老師。


吳彩娥老師夫妻倆


十年內亂結束之後,我奉調入宣傳部工作,吳老師不久也從教育系統調入宣傳部主管僑務工作,從此我們便一起共事。今日一加上微信,我便說:呵呵,吳老師,想不到您年愈九旬還會用微信,並點了三個大大的贊。或許是上了年紀,想當年還是個未婚小伙子的我居然還沒忘了她這位老前輩,她高興極了,盡管她已有些耳背,我們依然撕開嗓子通過視頻交談許久許久。但使我想不到的是互致問候後吳老師的第一句話便是:凱英走了,你可知否?我聽後大驚,數月我倆曾有一次相遇,交談了許久。凱英雖說近來身體不佳,要去體檢。當時我也沒在意,像我們這檔年紀,沒有一些老年病相伴才是怪事呢。只是三個月前聽馬亞振老師說起,凱英病了,卻病得不輕。她說,前兩天隨區咨詢委會會外出考察,在一起時議論起我們一些在職幹部″早死″現象,李堅奮(原亦為區文聯幹部,後任區政協文史委主任)說,如今統戰部退休的朱凱英檢查出得了胰腺癌,等於給自己判了"死刑″。我方關注起她的病況。我同曾經的同事兼舊友利民兄說過此事。利民兄說你把她病況打聽清楚,我們一起去探望一下。我知道凱英住舜傑公寓,離家也只一箭之遙,可不知她在何幢何室。我曾與也與凱英一起工作過的舊友偉解兄聯系打探,因為他們住同一小區,或許他能知道。偉解與凱英住宅雖相近,也常碰面,亦不知她住何室,言打探到了會及時相告。不久我便去海南避冬,也未接偉解兄的回音。不想凱英她卻在年前走了。吳老師說,在凱英病重期間,她去醫院探望,當時的凱英神智雖清,但口不能言,只能揮手致意。吳老師說,凱英可是個好人,不但在職時工作上盡心盡職,與人相處亦與人為善,只是她走的太早了,依現在女性的平均壽命已達八十有餘,我這九十有餘還枉活於世,她卻年不滿七旬如此急匆匆地走了。一個年愈九旬的老人,不顧年邁親能拄着拐杖去醫院探望一個比她小二十多歲的曾經的同事,可見她們之間的感情之深。

朱凱英是蕭山人,上世紀八十年代初調入上虞縣委宣傳部的。文革期間,作為工農兵學員推薦入學,與同班同學、我的好友陳瑞瓏相戀遂成夫妻。當時瑞瓏畢業後回家鄉鄉鎮任職,而凱英則在蕭山國營農場場部搞文秘工作。婚後因夫妻分居,遂從蕭山調入上虞工作。當時宣傳部正缺一個打字員,便屈居於此崗位,一干便是幾十年。

應該說,在宣傳部當打字員是件不輕松的工作。那時正處撥亂反正時期,我們宣傳部這幫人曾被機關人員稱之為″寫手″,材料一接一需打印裝訂分發,這可苦了凱英,忙時常加班加點。

說心裡話,我如今也能寫些文章,與凱英的幫助是分不開的。凱英不但打字快,而且質量好。她的文字功底頗深,遇到原稿中的錯別字等能幫助更正。雖說她只負責打字等部里的雜務工作,卻時常關心宣傳工作的一些導向,對須從她手上經過的文稿,在她看來以為不妥之處常提出自己的觀點,與撰稿人一同探討。無論是份內還是份外之事,力能所及,她都搶着干。我在宣傳部擔任部務會議成員兼理論科科長及市思想政治工作研究會秘書長期間,也算是我個人寫作並發表相關理論文章的高峰期,期間還由浙江大學出版社出版過兩本關於思想工作方面的著作,所有這些都是經凱英之打印而成的,或者也可以說經過她在某方面潤色而成的,我們常在一起探討我草撰之文,甚至為此掙得面紅而赤。現在回想起來,在我那些年或發表或出版的文章和書稿中,應該說裡面凝聚着她的辛勞和智慧的。


宣傳部成員外出參觀考察時合影(前排右二為朱凱英)


凱英與我在部里工作相伴了十多個春秋,後我調文聯任職,不久,凱英也從宣傳部調到統戰部擔任文秘工作。我們雖在不同部門工作,但亦常有交往。有件事一直使我難以忘懷,記得那一年我去統戰部看望她,她給我說起曾在一起工作過的老同志阮美晨因病加上妻子無工作又子女下崗,生活陷入困境,說我們可否幫他一下度過難關。阮美晨是當時部里最年長的老同志,父輩式的人物,盡管資格老,但對我們小輩常指導幫助,他的後半輩子勤懇工作,埋頭苦幹,雖無職務,卻是部里人人敬重的宣傳戰線上的″老黃牛″。聞之他在生活中的困境,那有不幫之理。我當時便說,我去聯系一些我們曾在部里一起工作過的老同志,大家一起來伸伸手幫老阮同志擺脫困境。第二天我把老阮的情況向時任市委副書記的盧一勤(原為宣傳部長)和宣傳部長趙暢作了匯報,他們對這位部里退休的老同志極為關心,盧一勤同志與我第二天便攜捐助款前去探望老阮同志,趙暢同志在次日亦發動部內幹部職工捐款,在眾多宣傳部同事的幫助下,總算讓阮美晨同志擺脫已陷入的困境。而凱英呢,也和我們一樣,與章德榮、陳宗烈等老同志一起攜款前去探望這位曾經一起工作過的老阮同志。現在想想,我們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思想大多是純潔的,或許是長期受"雷鋒精神″的激勵吧,這與當今社會所呈現出的物慾橫流之現狀所無法比擬的。


中共浙江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馬守良同志來虞考察時與宣傳部幹部合影(前排左三為阮美晨,右一為朱凱英)


自從我辦理離崗退養手續後不久外出打工,後又在福州充任″帶薪保姆″,我與凱英的交往少了許多,但退休之後則常在晨練或晚上去江濱公園散步時相遇,見之便有說不完的話題聊不完的往事。有兩次相遇至今我印象深刻。一次在舜傑公寓小區門口,凱英之子懷生正開車來接他的父母和姑姑,我對懷生說,你那三個長輩都病病殃殃的,可得你用心照顧了。懷生說,那當然,那當然。還有一次是在夏天,逛塘路時我與凱英相遇,我們坐在石欄上談得很久。記得當時我說瑞瓏他們是長壽之家,他父母都是百歲高壽離世,遺傳基因好。凱英說,好什麼呀,瑞瓏得癌症,幸虧發現早,得到及時救治才保住了命,他妹妹病病殃殃十多年,換了兩次腎,公婆去世後,她孤身一人一直住在我們家。我說那你不是太苦了,買汰燒都得由你來承擔。她說,苦點就苦點吧,我不管誰來管?!想想我們這代人真不容易,送走了老的,還要管小的,而凱英這個做嫂子的,則還得管她的小姑子。

應該說,凱英剛退休時的她身體是棒棒的,打起太極拳來那一招一式難有人所企及,走起路來風生水起的,步伐又是如此矯健,可還是染上這惡病終究難以逃脫,那麼急匆匆的走了。


張傑先生


這幾天不知為什麼,接到的多是噩耗,前天一早,聞之我所敬重的張傑先生病逝,當即寫了《悼張傑先生》,以示哀悼。我與張傑先生都屬龍,他大我二十四歲。我一直以為依張先生之身體狀況,能壽至百歲,不想他還是離我遠去。不過幾小時,又傳來比我小近二十歲的登發老弟英年早逝,今又得朱凱英這位相交了四十餘年的舊友別我而去,身旁的友人在」濃縮」着,心中不免悲從中來……


二0二四年二月二十一日草撰於福州南嶼融僑小院